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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一杯子摔过去，崔子淮一躲，杯子砸在地上，骨碌骨碌的转了几圈，也没碎，倒是结实得很。
年纪大了，脾气也愈发大了。
和崔绾那丫头差不了多少。
想起崔绾，崔子淮忽然发现回来了这么久他还没看过她，她也没让人来找。
都说女大十八变，崔绾可谓是一年一个脾气变着花样的玩他，这一回没主动找他麻烦，他倒是不适应了。
崔子淮上前行了礼，也不管林老什么反应，抬腿就走。
绿翘没再来寻她说话，崔绾近身的事都是红豆做，绿翘管的是院子里的人，却独独不管她。玉清莫名其妙的就揽了来回小厨房的活计，以及房里的茶水煮换。
崔绾院子里来来回回的人很多，对玉清眼熟了却都没能讲上话。
这个新来的不知哪里得了姑娘青睐的婢女，安静得过分，对往来之人都是极淡。
厨房的妈妈塞了好吃食，也不接，推回去。旁的人要搭话，也不接，要么摇头要么点头地敷衍过去。
要不是听过她讲话，大伙都疑心她是个哑巴还是聋子。
这崔家宅院是崔家住了百年的老宅子了，占地极广，崔氏子弟最兴旺之时，这些院子屋子都是各有主子的。但随着十年前崔家受牵连而招致的几近灭族的祸事，如今的崔家，只当年的崔家长子的一双儿女，一个接过了一个空壳子的家主之名，一个深居在宅院之中，落个世家之名却无世家之态，京城之中，想踩一踩这昔日望族的大有人在，若非太子庇护，且崔子淮崔绾兄妹二人隐忍，想必这家业早已被蚕食殆尽，不剩分毫。
崔家只两个正经主子，一个还常不在家，另一个虽挑剔了些，但用心侍候着，赏赐待遇都是京城里极好的，是以崔家奴仆众多，且分得细，循着世家的规矩，从来都没有低了别家去。
玉清如今是崔绾的一等侍女，自然人人奉承，趋之若鹜。
到了夜里，轮到玉清守夜，特意白日里偷懒睡了一觉，不至于夜里睡得沉，听不见崔绾的吩咐。
算着时辰，崔绾该是已经用过晚膳，她该赶紧些，替红豆的班。
进了内室，床上帷帐放下，床下却没有绣鞋。
玉清觉着不对，刚要上前探看，被突然跳出来的红豆拉住，往外头走。
“你拉我做什么？”玉清一时茫然被她拉着到了门口，又抓着门框，站定，换过来神来，道：“姑娘不会是，不在里头吧？”
红豆这回嘴倒是严实，一张面孔严肃端方，仿佛说什么也抠不出一个字来。
不在屋里没什么，去了院子里，宅子里的哪一处都是无妨，但把红豆一个爱说笑的女孩也逼得苦着脸的，肯定是都不在了。
外头天都暗了，崔绾还敢往外跑。
玉清自然是管不了主子，心下叹气，装傻充愣，道：“那今夜就让你守吧，正好我头疼，多谢你替我了。”
红豆板着脸点头。
玉清走了几步，又回头，道：“红豆，你等一下。”
红豆背对她，肩头一跳，好像被她吓到，又听出是她的声音，放松了些，转身。
“姑娘昨日说喜欢新做的那双鞋，绣了萱草的那双，你把它放在床下，明日姑娘好穿。还有取出丁香紫那件衣裙，姑娘说配这件最好看。”
红豆听得发愣，玉清眼刻意睁大了些，好像在暗示什么，她忽然心灵福至，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回去吧，这有我！”最后一句，到底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她几乎是快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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