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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老赵，一直打不起精神。老赵的影子总在我眼前晃，恍恍惚惚的还能看见他朝我笑。我觉得自己可能病了，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好像灵魂都被抽干了，蔫蔫儿的在家躺了两天了，老妈以为我感冒了，一天三次让我喝999感冒灵。
也不知道是老妈的999治愈了我，还是老妈一天三次把药端到我床边治愈了我，今天感觉魂儿终于回来了，吃过早饭后正常去上班。刚走到楼下，突然沁人心脾的香气扑来，入心入肺。
桂花开了。我们小区有十几个桂花树，年份都不大，矮矮的，但是一年开几次花，满园香气。我对桂花的喜爱源自大学。
我大学都校园里有很多颗桂树，但粗壮高大的就一棵。它有十米多高，一个人抱不住那种粗，桂树长得慢，据说长这么粗得五十多年，价格不菲。每年桂花开的时候，它的香气总和别的桂树味道不一样，至少我觉得不一样。香气不惊艳但是绵长，用现在香水界的说法就是后味长。
我呢，每到桂花开了的季节就会就拿本书，坐在树下看书。有时候和上课时间撞了，就翘课去。桂花开的时间特别短，就是冷热交替的那两三天，课什么时候都能上，但桂花不是天天开。
所以每当闻到桂花香，我脑中的那个画面一下子被提取出来。掰着手指头算，我离开大学校园也就十几年，但就感觉那种状态是上辈子的事儿一样。
在够的到的地方摘了一小把桂花放到手心儿，闻了一会儿，又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把桂花包在纸里揣到了马甲的口袋。
到了44号后，小宋从旁边儿路过的时候说：“你喷香水了？”，我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说：“桂花。”
小宋说：“你这是要做酒酿汤圆吗？怎么想起摘这东西。”
真是个长着吃心眼儿的孩子，我问到：“你要做汤圆吗？做的话这个桂花就给你了。”
小宋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宋，小宋已经是个有点儿小任性的小宋老板，所以她真的为了吃，走路去园区外面的超市买了汤圆和酒糟。汤圆是小小粒那种，没馅儿的。
中午她把一袋汤圆，一罐头酒糟和我的一小把桂花给煮了。
我和小宋每人一大碗，44号咖啡馆充斥着桂花香，汤圆俨然已经成了桂花的配菜。南方的汤圆都是软糯，带汤的，所以叫汤圆。不像我老家的，我老家的汤圆也不叫汤圆，叫元宵。正月里满大街都有卖，冰天雪地里就在商店门口摆着，我爱吃油炸元宵，就是先把元宵蒸一下，在像炸春卷一样放锅里炸。
小宋撒欢儿的吃，我抬头看了眼，年轻人真是胃口好，我玩心突起说：“小宋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怎么看着脸大了一圈。”
她并没有生气，说“你老了，眼神儿不好使。”
你瞧瞧这嘴皮子功夫，真是见长。
汤圆可是硬货，吃完了马上把茶具端了上来。今儿小雨，咖啡馆人不多，稀稀拉拉的来几个又走了几个，我招呼小宋来喝茶，她在我最初的强制试茶喝后已经渐渐爱上了喝茶。今儿开了包肉桂，其实我不招呼，她闻着味儿也得过来，这丫头鼻子灵着呢。
果然，离着四五步远她就说：“不年不节又没有贵客，怎么舍得拿肉桂喝了。”
我回答：“想明白点儿事。”
她一屁股坐我对面说：“你这几天没来，就在家想事儿来着？”
“也不全是，参加了一个朋友的葬礼。以前觉得自己看明白生死了，真眼睁睁看着这人从站着到躺着然后变成一把灰，还真是难受。”
小宋问到：“我见过吗？”
我一边倒茶一边说：“来过44号一次，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一个头发有点白的大爷，戴眼镜，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穿着件白色丝绸盘扣衬衫。”
“哦，哦，我有印象，大爷走的时候还跟我再见呢。”
我回答道：“对，就是他，老赵，前几天胰腺癌走了。”
小宋惊讶道：“看着年纪不大呀！”
我说：“是不大，六十出头。”
小宋接着说：“不过现在得癌症的特别多，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们村今年有两个本家叔叔，才五十，就得癌症了。”
“抽烟喝酒饮食不节吧，不过也不一定，很多天天养生的也得癌症。”我说道。
小宋说：“你就不能得癌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