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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到桐花磥尹萱萱见到了儿时的玩伴萍萍,多年不见,萍萍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比尹萱萱高出半个头,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衣着也十分靓丽。两人认出了彼此,就高兴地围在炭火盆前边吃剥瓜子边聊天。

舅公看了看她们俩,突然问尹萱萱谈对象没。尹萱萱说没有,舅公就说起了萍萍。原来萍萍在外头打工认识了一个四川的,这次过年回来,和家里说要嫁到四川去。家里上至八十老人,下至十几岁的平辈,没有一个同意的。舅公不停地骂萍萍蠢,举了无数个远嫁悲剧收场的例子。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桐花磥一个隐秘的故事——桐花磥私奔第一人隐秀的故事。

时光忽然倒转回八九十年前前,就在桐花磥那座老宅子里。墙上斑驳的红绿画逐渐恢复了它本来艳丽的色彩,剥落的部分变得清晰分明起来,屋顶零乱的黑瓦飞檐恢复了它的整齐有序,几个大瓷盆里种的鲜花正含苞吐蕊,喷射芳菲。原本死气沉沉的宅院,恢复了生机。

宅内一间闺房里,出现一个女子的背影,女子对镜端坐,抬起如雪的皓腕朝自己头上簪发。银色的发钗在乌黑浓密的秀发中闪闪发光,镜中人嘴角微微上扬。远山似的秀眉,如画上去一般,一双杏眼眼波流转,流露出少女特有的聪颖与灵气。

这位清秀美丽的姑娘只有十五六岁,她梳好头发后,踩着一双绣花鞋出了门。“二姑娘早!”仆人阿公叫了隐秀一声,隐秀乖巧地回了阿公一声“阿公早!”“这么早,上哪去啊?”“不去哪里,随便走走。”隐秀边走边回答道。前天她看到塘边的荷花要开了,她一直记着,今早一起床她就要去看看。

没走几步就到了月台,月台下面就是荷塘了。隐秀沿月台拾级而下,走到台阶中间时,她朝下面的荷塘望了一眼。周妈和几个姑嫂在荷塘旁边的水井洗衣服,隐秀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回去了。

阿公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隐秀心不在焉漫应了一声。一进院子,母亲就叫住了她,“吃饭了!还到哪里去?”母亲已经将碗筷摆好了,隐秀走到桌子旁坐了下去。

隐秀在家中排行老二,上面仅有一个哥哥。她们周家曾是桐花磥最富有的一家,比现在的沈家和盘家都富,家族人丁兴旺、子孙众多,族中出了多名进士,秀才无数。祖上官做得最大的,做到了朝廷四品。族中男子有读书求取功名的,也有读不进书外出经商的,再不济也可以守着祖上留下来的几百亩田产地产过日子,即便是这样,老老实实也可以过得余生了。

可到了她祖父那一代时,族中子孙开始没落了。祖父兄弟几个吸食鸦片,再无心经营家产,也无心教育子女用功读书。钱财吸光了,兄弟几个就开始商议卖田卖地,后来干脆分了家。

隐秀的祖父为了吸更多鸦片,就把分家得来的那些田地也抵押出去,还把教书先生也辞了。

某天,隐秀的祖父刚卖了点田,手里有几个钱,无比高兴,心里盘算着又可以买多少大烟,过桥时没留意脚下,一滑滑到桥下面,头磕在桥底的石头上,死了。留下了几十亩没来得及当完的田。后人有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说,辛亏是死得早,不然就真的败光了,败尽了。

那年隐秀父亲才十五岁,尚未成家。父亲就是靠着那点儿没卖完的田地去外面学做生意,一点点赎回了一些田地。到现在,虽然不及她太祖父那时的田地多,但日子也还过得去。

隐秀吃完早饭,回到房里继续做她没有做完的衣裳,在房里一坐就是一天,好不容易熬到傍晚,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一脚踏出房门。决心这回不管是谁在那里,都要去看荷花!

路上碰到挑着一担箩筐的四叔公,他看隐秀走那么快,随口问道:“那么急,去哪里?!”隐秀头也不回地说:“看荷花!”四叔公诧道:“呵!看荷花!就你们当大小姐的才有闲心看荷花!”隐秀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不愿让周嫂她们看到,就是怕说闲话。四叔公继续说“像我们这样天天做不完的事,还有心思看花?”隐秀没有搭话,径直朝荷塘走去。

隐秀没有裹小脚,所以走得快。之前家族还有女眷反对,说长大了会嫁不出去。但隐秀的母亲说,现在城里都不兴缠足了,他父亲在外面见过,好多人都不裹了。见隐秀的母亲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隐秀的父亲在外面见识过。

隐秀踩着青石台阶,一步步走了下去。傍晚的阳光很柔和,很美好。她走到月台中间,往下看了看,心中一喜,正好没人。于是满心欢喜奔到荷塘前,塘里长了一蓬荷花,许多张荷叶铺在水面上,几朵粉粉的荷花盛开着,微风拂过,几张荷叶在空中摇曳,婷婷而立,煞是好看。她没有摘任何一朵荷花或荷叶,只是看,她不忍心摘。站在荷塘边看了许久,脚有点酸,忽然瞥见井边放着一把小木凳,隐秀搬了过来。坐在凳子上吹着傍晚的凉风,赏着荷花,很是惬意。

隐秀坐了好一会儿,不经意一回头,看到月台上站着一个人正看她,那人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灰白的朴素棉麻长褂子。隐秀心里有些不自在,也没了赏荷花的兴致,将凳子放回井边,往回走。

经过月台时,那人微笑着定定看着隐秀,眼睛里总像是含着很多话,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满指望隐秀和他打声招呼,两人好借此说说话。但隐秀只是飞瞄了他一眼,旋即又低下头走开。

隐秀被人这么看着,十分不自在,胸口紧张得透不过气来。她知道他还在看她,她能感受到来自背后那束灼热目光,隐秀不由地加快了步子。

他是守门阿公的亲戚,叫立力,前几年他老家闹兵灾,父母都罹了难,不得已逃难至此。如今在周宅里帮忙跑腿、做些杂务什么的,因为念过几句书,懂一些账,也帮着收租记账。人很勤快,闲的时候,还会帮着佃户干些农活什么的。昨天他又去帮人收谷,顶着大太阳干了一天的活,帮人家把粮食送回家,连顿饭都没有吃,就在别人家里喝了一瓢冷水,就回来了,主人家怎么留饭都留不住。阿公说他蠢,有气力没地方使。立力却说那家本就困难,男人腰伤干不了重活,只有一个女人拖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在那里割稻子,他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去帮帮忙。

这天晚上阿公起夜,下床伋着鞋提灯走出房门,看到立力还没有睡,在外面点着油灯捣鼓几根木头。于是问道:“还不睡?在做什么?”立力回道:“您老人家先睡,我做把椅子出来。”阿公问:“你晓得做么?”“晓得!先前我老家旁就住着一户木匠,我小时候没事总是跑过去看他打柜子、做椅子,所以懂那么一点。”阿公没有说话,只是叮嘱他:“完事记得把地扫了。”“晓得!晓得!”

隔了几天,隐秀就看到荷塘边多了把靠背椅。隐秀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只是很自然地就坐上去了。她不知道的是有一位少年为着她坐了这把椅子,而暗暗开心。

这天隐秀正在吃饭,母亲随口和父亲提了一句,“沈家请了个人来说我们隐秀。”话虽然是和父亲说的,但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瞥隐秀。父亲问:“是沈家老二还是哪个?”母亲说:“除了老二还有谁!老大前两年娶了江村的女子,老三才八岁。”父亲不说话。母亲又问:“你看可不可以?”边说边觑隐秀,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像是在问隐秀可不可以。隐秀把头埋得更低了,都快低到饭碗里去了。她知道这话的意思,这是要给她说亲。

正当她窘迫得快要窒息的时候,传来咣当一声,众人循声看去,坐在小方桌上的红红,碗打翻了。她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和撒了一地的米饭,“我的碗!哇……”哭了起来。

红红是个可怜的孩子,父母去世得早。她父亲原本是养鱼的,那时节家里有个池塘,母亲做事也勤快,家里倒也殷实,红红那时也是个家中的掌上明珠。但好景不长,四岁那年,红红父亲晚上在朋友家喝了酒,一个人酿酿跄跄回家,路上想起什么,就去鱼塘看鱼,结果脚下一滑,跌到鱼塘里,淹死了,第二天早上才被人发现。红红母亲一个人拉扯红红,但一个女人没啥本事,养不好鱼,鱼都死了,后来连塘都卖了,没了鱼塘也就没了收入,于是做一些零活累活,大概是伤心又操劳,心力交瘁,生了一场大病,不久也去世了,那年红红才两岁。临终前将红红托付给自己的妹妹,也就是隐秀的母亲。红红母亲哭着对隐秀妈说,就当多了个丫鬟,给口饭吃就行。隐秀母亲是个厚道的人,再怎么也是自己亲侄女,也就当半个闺女养着,隐秀也一直把这个表妹当亲妹妹看。

家里人听到红红哭,都安慰她道:“没事没事,重新拿个碗。”于是隐秀不等吩咐,迅速起身去拿碗重新舀饭。

这天,隐秀带着红红去田间扯车前草扎毽子玩。远远看到有个人朝她们这边走来,走到不远处,也学着她的样子找车前草。那人不一会儿就扯了一大把,隐秀瞥了一眼,有些生气。那人举着手中的车前草,问隐秀:“要不要?”隐秀说:“不要!”那人却将手中那一大把车前草抛了过来,说:“你别不要!等到我们家……”隐秀厌恶他的恶俗。说:“谁要到你们家?!”说完就拉着红红就跑了。说话的人正是沈家老二,他自知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也跑了。

没想到这一幕恰好远远地被立力看见。立力趁没人时,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糖,问红红:“告诉我,那人和你秀秀姐说什么了?”红红说:“那人讲我姐要到他家里去。”“你姐说什么了?”“姐姐没说什么。”

晚上,隐秀母亲来到隐秀房间探话,隐秀还以为白天他们说话被妈看到了。“老二人可以,读过几年书,家里有好几个窑,比我们家还好,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我听人说,是老二自己叫媒人来说你的,盘家有意将女儿嫁过去,沈家都没松口。”

隐秀有些反感母亲一口一个老二叫得亲热,那个嫁字也觉得刺耳。就说:“前些年还听到老二扔石头打了教书的先生,还把别人家的公鸡追到河里去淹死了。”“你这孩子,那都是别人小时候的事,男孩子顽皮了点是有的。”隐秀争辩倒:“你以前不是说‘三岁看到老’?现在怎么就不说了?”隐秀母亲说不过她,丢下一句:“懒得和你讲。”气呼呼睡觉去了。其实沈家老二也不是有意打先生,是和几个小伙伴玩弹弓打鸟,不小心打中了先生。至于追鸡,是因为他看到别人的公鸡在啄他们家的母鸡,他气不过。

隐秀母亲回房后,隐秀父亲问:“怎么说?”隐秀母亲说:“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搞不懂。”隐秀父亲没再问什么。其实隐秀自已也不知道,她也不是讨厌沈家老二,她只是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如果当时隐秀父母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把隐秀嫁到沈家,后来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这一年,一个满身是伤的逃兵逃到了他们这里,那人躲在一户人家的柴房里昏了过去。起初村民们对这个浑身是血,还带着枪的家伙很是害怕。但在确认了对大家构不成威胁后,才放松了警惕。善良的乡亲们一致决定救人要紧,就把人安顿在了祠堂。就这样,这个兵在这里养伤住了下来。

这些朴实的乡民对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很是照顾,约定好每家每户轮流送饭,一天两顿,一家一天。这天轮到隐秀家了,隐秀从未见过外面的人,更别说当兵的了,很是好奇。于是叫了红红过来,在红红耳边耳语了几句。红红立马蹦蹦跳跳跑过去对立力说:“立力哥,我想去看那当兵的,你送饭去的时候可不可以带我们一起?”

立力问:“你们?你还有谁?”红红被这一问,不知所措地看向隐秀。隐秀顿时红了脸,立力没多想,笑着说:“好!我带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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