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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潼舟从房檐上下来后, 回到佛堂里，刚被掰下来的火焰状飞檐仿佛真成了火，怎么拿都烫手。她索性塞到香案下的布帘后面, 然后笔直地站在蒲团前面，双手合十、虔诚无比地拜了一下。
心中有释迦, 她理直气壮的。
就在林潼舟走出佛堂后，高大的罗汉像头顶渐渐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形状，她全身都裹着红色的纱衣，姿态扭曲地坐在罗汉像上, 如冷血动物般没有温度的眸子盯着林潼舟的背影。
等林潼舟走远后，女人像一滩没有骨头的肉泥一样，顺着罗汉像滑到香案上，又“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此刻比起说她是个一个女人, 还不如说, 是一个长得有些像女人的怪物。
她捡起林潼舟刚才掰下的飞檐，循着木刺上留下的血迹舔了一口，紧接着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佛堂外面传来脚步声, 那女形怪物以为是林潼舟返回来, 迅速地“滑”到罗汉像后面, 躲了起来。
但没想到，走进来的人一身白衣的小安。她在神像前拈起三根香，拜了拜, 上香的时候纤细的手腕笼在光影下，仿佛能透过皮肤看清骨骼，给人一种一捏就碎的脆弱感。
小安在蒲团上跪好，缓缓开口：“圣女安得到神启，被唤来这里。”
怪物在罗汉像后沉声道：“那个女的我对付不了, 放她走吧。”
即便她着意压着嗓音，但由于声音原本就十分尖细，因此听起来更加古怪，就像是粗粝的猫叫。
小安掩着嘴笑了一下：“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上次我不知道这女人的血有毒。香案底下有沾着她血的东西，你不信自己舔一舔，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大胃口？”
小安敛神，娴静得如同真在祈祷：“来这儿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留下骨头才能走？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怕的。就算她不行，同行的还有好几个呢。”
“是么。那就先挑打头的男人吃了吧。”罗汉像背后的声音也阴阳怪气起来。
这时一个僧人从门口经过，但奇怪的是，他只是对小安拜了拜，就离开了，好像对怪物的声音充耳不闻，而眼前的情景就仿佛是小安在对神像自言自语。
等僧人离开后，小安没作声，但却神色一变。
怪物像是预料到她的沉默，轻蔑笑道：“我就知道，你看上他了吧，想把他留下？”
“把他留给我，还有那个小女孩也得留下，这样对我们都好。其他人怎么样，你说了算。”小安说完，合掌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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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膜内如同潜伏着隐形的虫，一下一下跳动，挑拨着封夷的神经。他凝神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是刚才林潼舟攀登的小佛堂，此刻她已经不见了。
楚弥注意到不对劲：“怎么了封哥？你就真担心到这份儿上啊？我去看看她，给她护驾行了吧。”
封夷微微摇头：“有声音。”
楚弥回头看了一眼住持的动向，压低声音道：“你听力恢复了？”
“应该没有，这种声音和我以前听到的不一样。”他闭着眼感受那种来源，想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就好像同样是说话，以前听到的是真实声音，现在听到的是腹语。”
“什么腹语？”熟悉的声线响起，带着几分淡漠，封夷猛然睁眼，却迎上林潼舟舒展的笑意。
阳光下的笑容闪动令他微微愣神。
“回来了？”他唇角微扬。
“回来了。”林潼舟遥望远处缺了一角的飞檐，跟着笑笑，“我总不能一直站在上面，给他们免费当吉祥物吧。你刚才说什么？”
封夷收住笑，神情恢复了那种凝然的状态，眼神里的流转一下子又停住：“我刚才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和我以前听到的声音都不一样。”
林潼舟也重视起来：“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也想知道，怎么个不一样法？”楚弥狐疑道。
封夷看着他们两人：“这样吧，我给你们打个比方。眼前有一台音量放到10的收音机，正常人在五米外能听清它的声音，但我可能在五十米外依旧能听到。现在这个距离缩短了，我的听力没办法延展出那么远的距离，但是我刚才听到了收音机里的另一种声音。另一种……潜伏在可听世界之下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