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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下之后，目光仍旧落在范飞白身上，定定地看着，就跟头一回见着似的。
“不是困了吗？看什么呢？”范飞白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简直都想去照照镜子，看看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了。
“我在想，这是我到侯府来的头一个年节……”姜从宁挪开了目光，看着外间隐约的灯火，无声地笑了笑，“今后还会有很多年呢。”
这不过是一句稀松平常的感慨，可落在范飞白耳中，却多了些别样的意味。他看向姜从宁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低声笑道：“是啊，今后还有许多年。”
世人总说“婚姻大事”，范飞白从前不以为然，对此也并不上心，如今在这除夕夜，才算是有了些真切的体会——
成亲之后，夫妻二人便算是系在了一处，是要相互扶持着走上许多年，过完大半辈子的。
他忽而有些庆幸，关氏为他挑了姜从宁，而不是旁的什么人。
“少时，瑶瑶曾经同我说过，年节时候高高兴兴的，这样明年就会诸事顺遂。”姜从宁『露』出个大大的笑来，声音虽还透着虚弱，但也带着笑意，“辞旧迎新，希望你我都能万事如意。”
姜从宁一直有守岁的习惯，奈何今日身体不适实在是熬不下去，便打算破例一年，同范飞白聊了这么几句之后，便合上了眼。
她精力不济，不多时就睡了过去，呼吸绵长。
范飞白没再出声打扰，盯着她恬静的睡颜看了会儿，动了动唇，无声笑道：“好梦。”
年节时总是免不了走亲访友，还有诸多宴席，热闹得很。姜从宁素来要强，但凡是经手的事情，都力求做到尽善尽美才好，故而格外费心些。
她并没将除夕那日的不适放在眼里，歇了一觉后觉着好了，压根没想请大夫来诊治。
倒是范飞白还惦记着，第二日又专门问了句，确准无恙之后才放下心来。
姜从宁原以为这就算了了，可没过两日，竟又生出些作呕的感觉，对着自己最喜欢的几样菜『色』也没有任何胃口。
明绣未经人事，在这方面便格外迟钝些，只当是姜从宁身体又有不适，焦急道：“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姜从宁未置可否，凝神算了会儿，轻声问明绣道：“你说……我会不会是有孕了？”
她的信期一向不准，但仔细算了算日子，这次是要格外晚些的。再加上如今这莫名的干呕症状，倒的确是像极了有孕。
明绣猛地醒悟过来还有这么一层可能，认真地回忆了下，神情立时从方才的忧心忡忡转变为了又惊又喜：“确实如此！”
姜从宁最初的筹划就是，嫁到侯府来，尽快生下孩子稳固地位，而后便可以高枕无忧了。但她自己都没想到这日竟然来得这么快，毕竟成亲到如今，也不过两月有余。
“我这就让人请大夫来给您诊脉，好确准这事！”明绣喜气洋洋道。可她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姜从宁给拦了下来。
“先不急，”姜从宁抬手轻轻地按上自己的小腹，“容我再想想。”
明绣停住脚步，目光中满是困『惑』，着实不明白这种大喜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姜从宁并没有多做解释，只说道：“不要请大夫来，也不要同旁人提起这件事，等我寻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哪怕范飞白如今的态度好得很，甚至偶尔会伏低做小，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言听计从，但姜从宁始终认为这不过是一时的好，终究长久不了。
等到新鲜感褪去之后，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她这些年养成了多疑『性』情，除却自己之外谁都不信。
所以哪怕猜到极有可能是怀了身孕，也不会像寻常的夫妻那般，兴高采烈地将事情告知范飞白，而是下意识地筹谋，想要寻个最合适的时机说出来，力求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她并非心无旁骛地期待着孩子的孕育，而是将他当成了筹码，姜从宁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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