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56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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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正临没吭声，满口袋找糖，含在嘴里半天，才憋出一个“嗯”。
如果不是单昀在那守着，这会人早跑光了，可大家刚收了红包，尤景云也一开始说明了他吹得不好，这时想跑也找不到借口。
只好受着了。
过了约摸十分钟，尤景云终于吹完了，随手把唢呐往地上一放，就说：“好了，我表演完了，诸位给赏钱吧。”
啥？吹成这样还好意思讨赏钱，尤老师您脸咋这么大了呢？
王遥张帆哥儿俩眼珠子鼓得差点没掉下来，这叫杵门子吗？这特么是强买强卖！
他们不信现场真有人给钱，当然，跟尤景云关系好的乐老师不算。
果然，掏钱最快的是乐正临，他给了钱，尤景云赏他一串在外边买的糖葫芦。小乐子就又吃上了。
导演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得，乐正临这么大的腕儿都给钱了，他做为总负责人，怎么也该意思一下吧。他也掏了钱。
然后陆续也有工作人员掏钱，王遥张帆为了讨好尤景云，也主动给了，但是他俩坚持说：“尤老师，您别强人所难了，我们知道什么是江湖气了，差不多行了吧？”
不是他俩看不上尤景云的唢呐，实在是大家都看不上啊，您说您吹成这样，大伙儿没要精神损失费已经不错了，凭什么还给钱呢？
跟尤景云交情不错的都陆续掏了钱，剩下的就都摇摇头，觉得给钱就亏了。
尤景云也不急，拍了单昀一把：“爸爸，这么多人欺负我呢。”
明明是您欺负人啊！王遥张帆内心咆哮，搞了半天这就是尤老师的江湖气？把黑的说成白的，就这本事？
单昀也真是宠着他，挨个儿把没给钱的点出来，说：“给钱。”
他刚发了沉甸甸的红包呢，这时也不能说没有，众人畏惧他的权威，只好从红包里抠出一张，不情不愿地递上去。
没一会，这些人的红包绕一圈，就又绕到了尤景云手里。他数了数，一人一张小粉红，小几千呢。
等到所有人都给了钱，他才笑嘻嘻地跟王遥张帆说：“懂了吗，这就是江湖气。”
哥儿俩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敢情像您这么不要脸的，就叫江湖气啊。
尤景云喝了点水，找地方坐下来，才又一本正经地教导哥儿俩，“过去撂地儿的都穷，没后台，一个不好就要被人砸场子，像您二位这样文绉绉地蹲舞台上跟人拍照的，没有。您得镇得住自己的场子，有人来砸场了，您得不怕事儿。”
张帆性子直些，立刻反驳：“您刚才也没镇住场子啊，要不是单总在这儿，您信不信大家伙儿能把你嘴撕了？”
“单总要是不在这儿，我能这么干吗？”
张帆一噎：“敢情您故意的啊？”
“因地制宜。”尤景云说，“您得把身边所有能用的都用起来，想方设法地让大家伙儿掏钱，那时候说相声的圆不住粘儿就得饿死，哪像您二位每个月领着戏园子的驻场费呢？”
他把导演叫来，直接没收了兄弟俩的钱包手机，也跟所有卖食物的店铺打了招呼，这俩人从现在开始不准刷脸。
哥儿俩都傻了，这是要干什么，圆不住粘儿还真不能吃饭了啊。
尤景云笑眯眯地拍拍他俩：“行，您俩撂地儿吧，我在旁边看看。”
哥儿俩憋屈得差点没哭出来。要他俩像尤景云一样豁出去，他俩可真做不出来，不是人人都有单爸爸撑腰的。再说，大家伙儿方才已经知道他们的用意了，有些就是故意不给钱，膈应你，你能怎么办？
俩人站在路口，一时间倒没了主意。
尤景云也不上去指点，跟单昀躲到阴影里，边喝茶边看着。
单昀忍不住感叹：“云啊，你这招够不要脸的，那俩兄弟能行吗？现在的相声讲究距离是美，他俩也算小有名气，哪次演出不收礼物的，我看他们肯定拉不下这个脸。”
“过去可没有要不要脸这说法，通货膨胀每天都在加剧，昨天存的钱，到第二天就变成废纸，不玩命挣钱，怎么活下去？”尤景云注视着哥儿俩的背影，说得认真。
三四十年代不是好光景，战乱、灾祸、治安动荡每天都在发生。单昀心神恍了恍，有些不忍地问尤景云：“云啊，那你呢，你那时，过得好吗？”
尤景云挺诧异他这么问的，“凤流梨那事儿过后，我把园子转给了别人，哦，就是现在的吉祥楼。然后我去瑞士滑雪了。”
单昀：“……”
他可万万没想到尤景云想法如此随性，憋了半天，他只憋出一句：“你这是一点国仇家恨的情怀都没有。”
尤景云不太赞同他：“我的国在三千年前就不在了，其后的每一次时代变迁都不过是历史的轮回，你们觉得是大事儿，可对我而言，不过是新米和旧米的区别，除了品尝的口感略带差异外，没有任何不同。”
漫长的时光里，尤景云吃饭喝水，不过是过去养成的习惯罢了，他可以不吃、不喝，他游离于世界之外，不囿于任何法则，也不被任何事物影响。
单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忍不住握了握尤景云的手，岔开话题问：“云啊，爸爸刚才表现还可以吧？”
“还是差点那味儿。”尤景云实话实说。
“什么味儿？”
“流氓味儿。”
“……滚！”单昀给气笑了。
尤景云也笑了，把刚才收的钱拿出来，一张张理平，还给单昀。单昀说：“你自己留着，就当爸爸给你的红包。”
尤景云垂下头，噘着小嘴说：“昨晚的红包您就没给。”
想了想，又说：“也没请吃饭，还没给礼物。”
这梗是过不去了！单昀再次想起被网友灵魂三问支配的恐惧，转念一想，又乐了，我云不排斥呢，这是真拿我当备胎啊！
单总觉悟相当高，赶紧给尤景云添了杯茶。
那头王遥张帆商量半天，不知道说了什么，打起来了。俩人互相揪着对方衣领子，谁也不让谁，最后操起路边的竹竿，直接上了手。
动静越来越大，导演赶紧过来了，让人把他俩拉开：“怎么回事，有话说话，你俩打什么，这刚做的布景，别给我打坏了！”
“导演您评评理！”王遥气鼓鼓地说，“刚才单总给的红包，是8888吧？他非说是9999，我说不是，9999那是给尤老师的，他不信我，要找尤老师问清楚。人尤老师能说谎吗？”
大伙儿一听，赶紧把红包拿出来，数了数，就有人喊了：“都不对，我怎么是八千元整？”
这下都慌了，敢情单总一碗水没端平，厚此薄彼呢。
王遥这才知道坏了事，脸色一白，然后结结实实挨了张帆一巴掌，“叫你嘴碎，你钱多了不起是吧，赶紧的，把你多拿的吐出来，给大伙发红包！”
王遥捂着口袋说：“凭什么呀！”
“凭你在这儿混吃混喝！你这几天有什么贡献没有？人家排练你蹲地儿晒太阳，人家做包子你蹲旁边闻香气儿，人家搭棚子你蹲那学狗叫……”
王遥瞪眼：“敢情我就会蹲着啊。”
张帆哼哼：“你今天倒是不蹲着了，学会抢红包了。”
但凡跟钱有关的事都是大事，大家嘻嘻哈哈都围拢过来，吵着叫王遥把多拿的吐出来。王遥被逼得没法，只好打开红包，当着大家的面一张张地数，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少了两张。
连八千都没有，他当场打脸，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大家更乐了，笑得前仰后合。这回变成王遥不干了：“你们怎么比我多，不应该啊！”
他想了想：“要不你们一人给我一块钱，这事儿我就不计较了。”
“德性！”张帆替大家做主，踹了他一脚。
他又蹲地上了，抱着双膝嗷嗷大哭：“我媳妇儿刚生完还等着奶粉钱呢，刚问我红包拿多少，我都说出去了，少一分钱她能跟我拼命……”
得，这还卖上惨了。他还真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毫无形象。大家看他都这样了，行吧，给钱吧。
一块钱不多，大家图个乐呵，都愿意给。没一会王遥手里就积了厚厚一叠，几乎所有人的腰包都被掏过了。
哥儿俩高兴坏了。张帆屁颠颠地跑去跟尤景云炫耀：“尤老师，咱这现学现卖的，水平怎么样？”
“水平不错。”尤景云喝着茶，中肯地评价。
得此评价，哥儿俩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不容易啊，又打架又哭的，把脸面踩在脚底板磨擦，终于过关了！
他俩正要相拥而泣，尤景云揭下茶碗，不紧不慢又补了一句：“高兴什么，还有人没给呢。”
“谁呀？”
顺着尤景云的目光，哥儿俩这才惊觉旁边还有个大魔王。魔王露出阴森森的獠牙，冲他俩甜笑了一下：“取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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