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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彰回到侯府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时分了,期间湘南侯面也未露,一句话也没传过来。他晓得,尽管如此,恐怕从昨天中午在云来千食府分开以后,湘南侯那边必少不了他和三井寿的信息。把一整天的见闻思绪又匆匆过了一遍之后,他才慢吞吞伸了手,拍响了侯府大门。

他猜得没错。流川枫虽然没有动,外面的信息却是源源不断递回来的。故而在仆从将仙道一路引至偏厅时,人还未至,仙道便先闻到一阵饭香。

——在千花坊盘桓半日,三井寿城外密宅又是半日,期间仙道彰只成功地啃完了一个馒头。三井寿那个杀千刀的,平素虽然看着吊儿郎当,做事却是极靠谱的,拎着相关人等绕了大半个城,又和相关人等打嘴炮亮菜刀折腾了好几个时辰,不能不说句“佩服”——只是苦了仙道彰的肚子。

三井寿刨得勤快,追出了彩子——也就是越野曾经安排的那个盗珠的女贼的讯息。今晚,无论是谁来回禀,流川枫必定会知道这个女子的存在,那么,陵南阁的意图,又如何遮掩呢?左难右难,仙道还是揽下了这个回话的活儿,乖乖自己回了府。

果不其然,流川枫正在偏厅看书,听到动静,也未抬头:“坐。”

仙道彰依言坐了下来,看着一桌子菜品饭食,心情复杂。湘南侯虽然准备得很周到,但思及待会儿要一边吃着人家的饭一边东拆西补地撒谎,即使肚中空空,也丝毫没有开吃的气力。流川枫感觉到了对面人异乎寻常的安静,不得已又补了两个字道:“吃吧。”

仙道彰顿了一顿,恹恹拿起了筷子。不过手还未伸出,湘南侯便搁了书,端起手边茶盏,继续道:“——顺便说说,你们查得如何了?”

仙道:“……”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仙道如此厌弃地想,大略伸出的筷子在半空中提了片刻,终于认命地扎进了菜盘里。

进展始于当日三井寿杀回千花坊。

无论有没有真的睡过什么人,三井在千花坊过夜是确定的;虽然三井清晨醒来的时候枕边没有人,但看样子那个木暮也是去过千花坊的。三井的不记得,木暮的来历,恐怕只有在千花坊才能说得清楚。于是三井将军雷厉风行地扣了千花坊话事的嬷嬷,心(凶)平(神)气(恶)和(煞)地来聊聊天。不聊则已,一聊就聊出个圈套来。

这圈套倒不是下给三井寿的,而是下给木暮公延的。

原来,当日木暮公延与人相约千花坊谈生意。千花坊是处会做生意的地方,分为“清居”和“眠花斋”,清居,顾而思义是做体面事情的地方,谈谈文章和生意,喝点小茶小酒,宾主尽兴尽欢而散;眠花居同样顾而思义,便是睡“花”的地方。木暮与人的邀约地是清居“西津二”,却不想有人肖想掌柜本人远胜于丝绸生意本身,重金买通嬷嬷给他茶水里面下了药。木暮到了西津二,久侯人未至,一盏茶水下肚人就被蒙翻了过去。嬷嬷安排了人,悄无声息地将人一卷,便送去了之前定好的眠花居“醉芙蓉”。

然后,便是有意思的转折了。

仙道吃了个七分饱,觉得精神头恢复了不少,又兼之将要说到紧要处,连之前些微倦怠的神色也不见了。流川枫不错眼地看着他,始终未发一言。

转折便是,醉酒后的三井寿,被友人送入了眠花居“倾海棠”,而当他进了“倾海棠”,床上却躺着是被送入“醉芙蓉”的木暮公延。

“……”仙道见流川只是沉默地盯着自己,也不知想些什么,有心想让他出个声,于是还没好好组织语言便说出了口:“猜猜为啥?”

流川:“……”

湘南侯显然并不习惯这种对话方式,长这么大极少有人有胆能当面如此拿捏他,故而怔了一怔。就在这片刻的沉默中,仙道已经意识到自己似乎干了蠢事,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继续说了下去。

根据千花坊嬷嬷的供词,从时间上来讲木暮是先被人抬进“醉芙蓉”的,那么,三井能和他共处一室,无外乎三种可能:抬木暮的人搞错了房间;送三井的人搞错了房间。

以及,有人换了房间的牌子。

无论是木暮还是三井,在离开时谁都没多注意一眼自己出门的房外到底挂的是“醉芙蓉”还是“倾海棠”,除了已经大惊失色战战兢兢了一晚上的嬷嬷。

“那个肖想木暮的客商……”仙道顿了一顿,说实话在旁听审讯时,当他亲耳听到有男人真的会对另外的男人的身体感兴趣,他除了感慨“自己果然只不过是一棵树,人的世界真的好难懂”之外,不知道还能表达什么:

“……他溜进‘醉芙蓉’后——三井猜那时候房间的牌子已经被调换了,那个客商也指认了位置——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盛怒之下去找嬷嬷的麻烦。嬷嬷一经比对房间位置,发现是三井住的‘倾海棠’和‘醉芙蓉’调换了牌子。她以为是三井看上了木暮,做了什么手脚,她不敢惹着大人物,便劝那客商息事宁人了。直到天还未亮时,木暮神色苍白地从挂着‘倾海棠’牌子的‘醉芙蓉’房间出来,嬷嬷更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因此房间被换了牌子这件事情,她便也没有在千花坊里追究到底是谁干的。”

“所以,这与陵南阁案有什么关联?”

湘南侯耐着性子听了这一大串,看起来似乎只是梳理了三井和那个叫木暮的过节,但他知道,按照三井的性格,如果仅仅是这种事,他不会亲自耗上一整天。

流川枫这问题又准又狠,直接刺穿了仙道之前在心里铺垫的所有虚与委蛇、语焉不详、浑水摸鱼的话术策略,仙道笑中发苦,端起凉掉的茶水抿了一口,干巴巴道:“侯爷英明。”

流川枫额角一跳,又来了。

不知为什么,一旦见仙道彰如此客客气气又人模狗样地说话,他就打心眼里感到一阵不舒服。

好像那背后有多少的勉强、忍耐、不得已和委曲求全。

仙道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只是嗦着牙花子想,要怎么将事情说清楚,要怎么才能让流川枫理解陵南阁的真正意图。

当了几百年的树,几十年的人,仙道虽然感恩自己的好运,却也带着一路的懵懂惶惑。他原以为,人之可怕,不过是拳脚轻重,刀剑上身的血光危难;事不如意,不过是所托非人,所遇非幸的黯然神伤;命之无奈,不过是生不逢时,蜉蝣寄世的无可奈何。

但似乎不只是这样。

人之可怕,在于拳脚刀剑之外的人心;事不如意,在于屡败屡战时那一层层强行舔舐的伤口;而命之无奈,在于不想沉沦,不甘于命的执拗。

他终于为人,却始终未尝进入“人世间”。

以至于聪慧如他,却一直无法拿捏猜度人心,很难做出“正确”的事。对昔日的田冈、越野是如此,对今时今日的流川枫,也是如此。

湘南侯的耐心——尤其是心头不舒服时候的耐心并不能指望有多好,他将茶盏轻轻一推,瓷器与木桌桌面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摩擦声:

“你回去吧。”

仙道猝然抬头。

流川枫没有看他,说了句旁的:“那个相田彦一算是清醒了,你可顺道去看看。”

仙道徒劳地张张口,内心告诉他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但他真的不知道,此刻说什么才是“合适的”。陵南阁上下百余条人命,就像沉甸甸的石头一样,压在他的舌尖上。

湘南侯没有给他更多时间,他站起身,走出了门去。夜间的月色如冷霜一样,洒满了他的肩头。

最终,将整个故事补充完整的是三井寿。他又耗了整整一晚,第二天凌晨才胡子拉碴地翻过湘南侯府院墙,挑了间客房睡得昏天黑地。

宫城良田素来嫌弃这种百花丛中过的货色,但还是在流川枫起床后第一时间尽职地回禀了。湘南侯满脸带着早起之后的不愉,将朝服腰带紧了紧:

“知道了。”

三井寿给他带来了问题的答案——就是流川枫问仙道彰而后者最终没有回答的那个。当圈套和误会的核心都指向“谁换了房间牌子”这件事情后,流连花丛的大爷终于一路追问追到了自己头上。

木暮公延与人相约在“醉芙蓉”,是确定不疑的,目的也很清楚。那么,关键就落到了三井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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