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八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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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不散。
“多谢婶子了?。”宝蟾倒好金桂的补身?汤,和颜悦色迎面送去?一个几乎称得上是娴雅的笑,端起托盘缓步离开。
“嚯!”厨娘受宠若惊,嗤笑道:“今儿吃了?老鼠屎了?,肯给?人好脸子瞧!”
那头婆子在灶上手?忙脚乱,怪笑,“兴许是让爷们用蜜汤灌饱肚子,匀个笑给?咱们!”
宝蟾自然听?不见这番议论,风风火火回房,在转角处逢上一阵隆隆雷声,冷笑出?一排冰冷的贝齿,却急不可耐等着她抛出?去?的饵钓上鱼来。
果不其然,次日清早,赋闲在家的薛蟠受了?小厮福兴几通催促,再被?葛寡妇转来的一句“再不来,只好去?府上请”的话吓住,怕打草惊蛇,不情不愿偷摸往章西巷寡妇家里去?一趟。
福兴受命替薛蟠在家里察看情形,在前?厅无所事事。忽得大奶奶身?边的秦嬷嬷领人过来,板着一张刻薄脸,冷言冷语道:“福兴,奶奶有?事,喊你过去?。”
福兴眼珠一转,明明心里早有?准备,背后还是热油浇下来一般滚烫,“奶奶有?什么吩咐?”
秦嬷嬷立时拉长脸,喝骂:“奶奶的吩咐,我们怎么晓得!叫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福兴默然应话,垂头跟随嬷嬷进了?院子。刚踏进房门,嬷嬷在后合上门。夏金桂气势汹汹坐在正中椅子上,宝蟾跪在前?头。
福兴见到宝蟾,稍稍放松,简直忍不住笑意,乖巧上去?,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笑着给?金桂请安,“奶奶叫小的来有?什么吩咐?”
金桂扇扇风,示意丫鬟再去?开扇窗透风,从?手?边桌上拾起块玉佩,拖长腔调问:“这玉佩你可眼熟?”
福兴谄媚一笑,伸长脖子来回瞧个仔细,缩头缩脑小声回:“回奶奶,是小人的东西。”
“奶奶!”宝蟾扶着膝盖,厉声喊,“他胡说!这分明是爷赏我的!”
“好了?!”夏金桂听?见这话就心烦,要不是这事沾上盗窃官司,她根本?不会管,叫秦嬷嬷把玉佩送到福兴眼前?,舒口气,“再看看,到底是不是你的!”
福兴听?话地捧起玉佩,翻来覆去?查看,恭恭敬敬交回嬷嬷手?里,“回奶奶,确实是小人的。”
“大胆!”金桂怒喝,福兴闻声跪地,听?她发?话,“这块玉佩我也眼熟,是爷赏给?宝蟾的,和爷的是一对。现在宝蟾说她丢了?东西,自家人院里搜了?一通,偏生在你房里搜出?来,这事你怎么说?还敢来糊弄我!”
福兴瞟一眼宝蟾,宝蟾碰上他视线,两?人默契对视一眼。福兴磕了?个头,“奶奶,这玉佩的确是小的的。不是小的手?脚不干净,更不是小的抵死不认,当中内情小的只愿说给?奶奶听?。”
金桂察觉蹊跷,退去?无关下人,单留下秦嬷嬷和宝蟾,“说吧。”
福兴从?怀里摸出?另一半双鱼玉佩,说来:“奶奶,宝蟾姐姐的玉佩在这儿。不过不是福兴偷来,是那天小的做错事,宝蟾姐姐训斥小的,不小心落下的。”
金桂一个询问的眼神飞过去?,宝蟾点头,“好像是训过他。”
秦嬷嬷把一对玉佩呈给?金桂,金桂合在一处细细看着,眯眼道:“糊弄谁来?既然这块是宝蟾的,另一块就是爷的。你没偷宝蟾的,就是偷了?爷的,罪加一等!”
“奶奶听?我解释。”福兴连磕了?两?个头,“奶奶,另一块确实是有?人赏我的。论起来,也算是爷赏我的。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捡着宝蟾姐姐的玉佩不敢还,生出?这桩事来,都是不得已,望奶奶明鉴。”
金桂皱眉,疑云顿生,微微急躁喝:“卖什么关子!再不好好说清楚,管叫嬷嬷打烂你的嘴!”
“奶奶,玉佩是爷赏给?一个人,那个人不知?道玉佩的来历,看它成色一般,不缺这东西。我又被?爷派去?给?那人料理过几回事,那人感激我,就把玉佩赏了?我。”
金桂妒心重,无事也能想出?事端来,这话入耳,浑身?热辣辣发?刺,瞪圆了?眼,恨不得跳起来骂:“你这王八犊子扯谎!给?我打他一百个耳光!”
“千真万确!”福兴磕头如?捣蒜。
“你老实交代,那人是谁!爷做什么要赏她东西!”
“回奶奶话,是章西巷的葛寡妇,给?蕙锦院的蕙娘做粗活的。爷在外应酬,去?蕙锦院吃过几次饭,一来二去?,就熟了?。给?她租了?个院子养婆婆、弟弟和孩子。”
金桂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宝蟾呜呜抹泪,嬷嬷没想到事情往这个方向去?,先安抚金桂,“奶奶消消气。”
夏金桂气昏头,叫了?几声“好啊”,推开秦嬷嬷,胡乱嚷:“他人呢?他去?哪儿了?!”
宝蟾哭哭啼啼嘶喊:“爷是不是去?找那个贱/人去?了?!”
一句话提醒金桂,忙上去?踹了?福兴一脚,“说!他是不是去?了?!是不是让你留下来监视我的!”
福兴点头,“奶奶,我的心是向着奶奶的。况且小的也担不起罪责。小的不忍心奶奶被?蒙在鼓里,可院里上下这么多双眼看着,小的无缘无故过来告诉奶奶,爷肯定知?道。小的没命不说,惊动了?爷,把寡妇藏去?别处。这才大胆藏起宝蟾姐姐的玉佩,指望借这机会对奶奶说明!”
金桂被?他一番话说动,干坐着琢磨半晌,一时挑不出?错处,缓和脸色,“你先起来。你们都起来……”
秦嬷嬷看金桂平息,倒茶与她消火。一盏茶下去?,金桂打定主意,咬牙切齿,扬手?指过去?,“福兴,你敢发?誓?你的话要是有?句假话,天打雷劈!”
福兴狠下心,“奶奶说什么誓,福兴都敢应!”
“好!好……”金桂攥着拳头,“你现在就去?把爷找回来,就说我身?上不好,要他赶紧回来!”
福兴愣愣不敢答,金桂调头吩咐秦嬷嬷,“嬷嬷,去?挑七八个听?话的下人,跟在福兴后面过去?,就说是我的意思。”
“是,奶奶。”
“要是爷没去?胡混,给?我把这东西打个半死再拖回来。假如?、假如?真有?脏女人在,把那女人一家都给?我绑来!”
“奶奶……”秦嬷嬷明知?此事有?薛蟠在,决计不能如?愿,奈何金桂在火头上,天王老子来也是劝不住的,讪讪应好。
宝蟾听?罢,放声大哭起来,金桂顺手?抓起玉佩就冲她脸上砸去?,“哭!让你哭!”
午后雷声密,扰得薛姨妈睡不安稳午觉,烦躁地捂着心口,在床上辗转反侧。渐渐又听?得外间人声絮絮叨叨,起身?叫来丫鬟,“什么事?嚷得我心口直跳。”
婆子进来欲言又止,凑到薛姨妈耳边,小声报:“太太,大爷院里出?事了?。”
薛姨妈上了?年纪容易气闷,午睡不成,一听?这话,眼前?直冒金星,多喘两?口气,穿上外衣,恨恨追问:“又怎么了??”
“大奶奶差人来请太太过去?做主,说太太不去?,她不敢说。”
“大爷呢?”薛姨妈觉得太阳穴突突跳。
“大爷也在。听?说已经吵过一场。”婆子伺候薛姨妈穿好衣服,洗漱,“来的丫头说,院里乱成一团。大奶奶出?去?抓人回来,和大爷吵了?几句就罢,专把下人叫出?来跪在雨地里头……”
“胡闹!”薛姨妈叫出?声,难以置信,“咱们什么人家?怎么能这般糟践人!传出?去?别人家该议论成什么样!行了?,行了?,别弄了?!现在就去?!”
薛姨妈急匆匆冒雨赶去?薛蟠院里,一进门,果见院子里头黑压压跪着一群人,个个浇透了?衣服,苦不堪言。小厮想抬手?抹抹雨水又怕挨骂,丫鬟脸上脂粉被?水冲糊成一片污糟颜色。
“唉……”
雨滴似珠玉泻地噼啪打在油纸伞上,薛姨妈驻足院中,一股无力的疲惫涌遍全身?。消停了?几日,容她好好为女儿出?阁忙活,一个分心不问,闹成鸡飞狗跳。老太太一时心寒,摸出?帕子掩口,几要落下泪来。
婆子看着难受,欲要劝解,薛姨妈抓着手?帕,晃晃手?,眼眶红了?一圈,“没事。叫他们起来吧。”
“你们都起来。”
话音未落,夏金桂从?屋内款步走出?来,院里众人不约而同?抖了?一下。夏金桂立在廊下,发?鬓散乱,一张俏脸哭花了?妆,干脆洗净粉黛,塌着肩膀,一个细而高的影子,整个人都失魂落魄。
夏金桂不阻拦,哑着嗓子对薛姨妈说:“妈要他们起来可以,让你儿子给?了?休书,我即刻就走。”
不见往日威风,薛姨妈当即领会这事非同?小可,皱眉走过去?,“这是什么话!拿他们出?气还是拿他们要挟?你也是爹妈生养的,他们也是爹妈生养的,哪有?人家作践人到这个份上!说出?去?成什么话!”
“婆婆不用带着我爹妈出?来,我爹妈要是知?道,能饶得了?你儿子去?吗?”夏金桂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