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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漱换了身暗红色的衣袍。
他穿着那女子的长裙,心里头实在是厌烦的不得了,反正这次来会昌寺,身边除了徐嬷嬷和几个护卫之外,也没什么熟人在,索性就扯了件男子外袍裹着穿。
还能有谁来说他不成?
就那么随意往身上一套,再束上一条腰带,头发松松散散扎在脑后,一路便闲逛着溜达到了这片竹林。
到了竹林里,他往里一瞧——
真是奇了怪了,里头竟然还藏着一个小屋。
心里觉得好奇,便摸了过来,没想到刚过来,可就瞧见那个害他出了丑的臭和尚从里头出来。
李漱心里头念叨着,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脸上不自觉就挂上了几分虚伪的笑。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辩机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忍不住在心里将对方名字念了一遍。
疏儿……
带着缱绻万分的情意,从心底,悄悄在舌尖上一卷而过,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亲昵。
情到浓烈的时候,他曾贴着对方耳根处,随着身体的摆动一遍又一遍念着这两个字,呼吸炽热缠绵,像是恨不得把对方揉进骨血,从此便可永不分离。
他还记得对方喉咙深处溢出的那些带着隐忍的低喘,一幕幕,一声声,绕的他浑身发烫,就像是发生在昨天。
“和尚,跟你说话呢!”
辩机猛地回过神,发现对方竟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皱着眉,正盯着他看。
他不由得心尖一颤,眼神变了变,悄悄往后退一步,客气而生分地说了句:“公主怎么会来这里?”
他知道对方的一切,自然也清楚这个称呼有多么让对方厌恶。
果不其然,李漱微微蹙眉,冷哼一声之后转身往旁边过去,拉开了距离,也让他松了口气。
“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个什么东西来,不问了。”
说完,又啧一声:“和尚,看在我这么善解人意的份上,快过来陪我喝一杯。”
这个要求真是荒谬。
辩机转头看过去,发现对方变戏法似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个小酒坛,拿在手里,冲着他晃了晃之后,一挑眉,表情带着几分戏谑:“看你那表情……又不是要你喝,你是怕什么?”
怕什么?
辩机忍不住摇头,犹豫了一瞬。
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上天给他的恩赐,还是惩罚。
或许是罚他回到一切还未曾开始之前,要他将自己先前的错误做个弥补,所以在睁开眼之后,发现自己竟然没死,他是打定主意定要远离对方的。
可是……
他心里念的想的,全是同一个人,那些难以割舍的情愫在不断揪着他的心。
明明他避开了那次外出,以为这样就能躲开对方,却没想到对方仍旧是出现在他面前了。
虽然换了方式,可他们还是相遇了。
眼前这人,好歹也曾相处过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可真是再了解不过了。
到底还是年轻,心里藏着事儿,又被皇帝那么宠着,简直就是浑身带刺儿,上上下下那一股子傲气劲儿遮都遮不住。
辩机回想起来当初刚认识的时候,也是个细雨连绵的天,李漱骑着马从远处飞奔到他眼前,同样一身红衣,眉目里全然一片肆意张扬。
但那时候的初次见面,他其实是不太喜欢对方的。
再往后……
辩机沉默下来。
他思来想去,到底还是舍不得,便一声不吭走过去坐下,听着李漱打开酒坛子,发出轻微的一声“啵——”
“和尚,喝过这玩意儿吗?”
他闭上眼,用行动表示了这句问话完全是废话。
李漱便哼笑一声,仰头。
就这样忽然间安静下来,酒香在四周蔓延开,深处隐藏着辛辣,一口下去,凉意从喉咙一直往下蔓延,李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笑得眉眼弯弯。
半晌没人说话,却又不让人觉得尴尬。
李漱腿一伸,便踩在了旁边空着的栏杆上,胳膊搭在膝盖上,饶有兴致地斜眼去打量身旁的和尚。
他们本来离得不算远,这一换姿势,只要他把腿再往前一伸,些许距离,就能踢到和尚身侧。
但也是因为这样近,他终于有机会仔仔细细将对方好好打量一番了。
这和尚呀,可真是好看。
李漱见过不少人,若是说起这和尚的相貌,算不上顶尖的好,可是他有他自己独一份的味道。
就是那种让人说不上来的味道,格外吸引人,叫人一看便移不开眼的那种吸引。
要说起来,那双眼睛是最好看的部位。
黑白分明,长而黑的睫毛像扇子,打出一片阴影,瞳仁之中那种并不明显的忧郁和他的温和气质相融在一起,轻而易举便能叫人溺死在其中。
李漱看得有些口干舌燥,眨眨眼,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只是忽然间,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长成这样子,却出家当了和尚。
可惜了。
他清清嗓子,想了想,又露出一个笑,“和尚,你转过来看着我。”
辩机微微皱眉,转过头,面色已然一片平静,叫人瞧不出他心内所想,然后“嗯?”了一声。
却没想到李漱竟然大胆至此,猛地伸出手,一下子便捏住他下巴,哼笑一声:“转过来,叫我好好瞧瞧你这张脸——”
“啧啧啧,真是个俊俏的小和尚,喂,你没想过还俗吗?”
脸颊被对方那微凉的手指捏住,辩机恍惚了一瞬,忽然慌张起来。
伸手一拍,他猛地起身,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然后垂眸,将情绪迅速收敛,“公主病还没好,便早些回去歇息吧,生病还要饮酒……”
“对身体不好。”
他还是没忍住关心。
虽然将这话说出口之后,他又觉得后悔——
明明是决定要远离对方的,可是见面后,他却接二连三去引起对方的注意。
为什么?
他管不住他这颗早已经乱得彻底的心。
思及此,辩机转过身,这便要离开。
他们二人现在牵扯不多,这时候离开,再好不过了。
一想到那时,明明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却把自己搞得那样狼狈,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愿意放开的样子,他心里便是一片酸涩。
那时的李漱同样是一身红衣,可那片红,却比火还要炽热,烧痛了他的双眼。
离开吧。
不要再害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