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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的视野很模糊。

光线忽明忽灭，和恶劣的天气搏斗着，在深不见底的海里挣扎。

映入眼帘的一切都虚幻无比。

这种情况下，那条人鱼游过来了。

他的长发是银蓝色的，像容纳了繁星的银河。眼眸宛如晴朗的天空，湛蓝得清澈。

鱼尾的线条流畅，鳞片精美，色泽偏向于黑。

细看，才能发现是深沉的蓝。

——他美得梦幻，流淌着海洋的气息。

人鱼划开水流，冲到她的身前，用鱼尾和胳膊固定住她，慢悠悠的飘出海面。

然后，人鱼松开了她。

花秋却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托住了。

她的下半身悬浮于水中，仿佛永远不会下坠——有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真奇妙。

那股力量支撑着她，追寻着人鱼的脚步，游向海中的一座无名小岛。

狂风飞舞，波浪四起，电闪雷鸣。

——这些都与她无关。

被大海的宠儿引领着的少女，平稳的漂浮着，晃荡着……终于触碰到了坚硬的礁石。

——小岛到了。

“上面有洞穴。”人鱼转身，温和的说道，“你可以进去躲雨。等天气转晴，我就送你回家。”

在铺天盖地的黑暗里，世界显得如此凶险。

无论是风、礁石，还是水，都能轻易的、冷漠的取走她的性命。

但是——

她无需顾虑，无需恐惧。

身前的美丽生物会为她遮风挡雨，成为她的避难所，护她周全。

——那双比玛瑙更剔透的眸子，是这样诉说的。

花秋站在硌脚的石块上，凝视着眉眼含笑的人鱼，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妈妈。

我看见了天使——活的。

她心情复杂，张开唇瓣——

“哈球。”

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花秋：……

不，我是想诚恳的道谢的！

打喷嚏就算了，鼻涕是怎么回事？！我的形象啊啊，完蛋了。眼泪肯定拿不到了。

……不然再跳一次海？说不定能骗来新的人鱼。

少女吸了吸鼻涕，全身——包括眼睛都是湿漉漉的，看起来凄凉又好笑。

她微微瑟缩着，绝望的思考起后路。

飘在海里的人鱼歪了歪头，扯了下她的裤腿。

“坐下来。”

人鱼道，声线似八音盒，空灵动听，透着超脱于世俗的纯净。

……嗯？

好像没有被厌恶？

花秋吸着鼻子，十分乖巧的照做。

人鱼用手攀着礁石，稍一用力，就坐到了花秋的左侧，艺术品般瑰丽的鱼尾懒散的搭着石身。

他望向远方，轻轻的哼唱。

那曲调古老又神秘，仿若神圣的史诗或辉宏的传说，拥有迷惑所有生物的魔力。

——海洋发生了变化。

水流一股接一股的冲出海面，陆陆续续的泼到一人一鱼身上，淋得花秋瑟瑟发抖。

她懵了几秒，渐渐的察觉到皮肤上的盐分被冲走了——这是清水！

人鱼在帮她清洗。

……谜之羞耻。

少女缩成一团，自暴自弃的闭上了眼睛。

爱咋咋。

要是生病了，我就借机碰瓷。

水很凉。

她的体温却逐渐升高，大脑越来越晕，对四周的感知也变得迟钝。

……救救孩子，别泼了。

花秋迷迷糊糊的想：这条鱼是不是想篡位，所以趁机坑害朕？

与她灵魂相连的系统：……

【培育者。】

【您还好吗？】

【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系统：……

它决定闭嘴。

——这次的培育者似乎活力十足。

即使经历了命悬一线的险境，身体极其不适，也没有心态爆炸的发火或者哭泣。

坚韧得像野草。

应该……不需要它过多的安慰吧。

结束了和系统的交流后，花秋欣喜的发现水停了。

——蠢鱼终于不浇她了！！

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少女捋开额前的刘海，睁开眼睛——

晶莹的、钻石似的水珠从她的身上飘出，聚成球形流体，静静的悬浮在空中。

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芒。

随着球体的扩张，她的衣物、发肤慢慢的恢复了干燥，身体上的不适也消减大半。

于是人鱼停止了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