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挽留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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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动作一顿，然后压低声音缓缓说道：“你、你去开门吧，我不逃。”他的结巴不那么严重了，然而和别人说话对他而言仍有难度。

机械师不由愕然望着他，最终还是挣扎着起身跑到门前，颤抖着伸手去解大门密码。她因为太过恐惧，冰冷的手指几乎僵硬得按不动密码盘上的按钮。卡尔则已经回过头，发现另一扇大门附近又有一张狂欢之椅被启动了，他眯起眼睛，看到了魔术师挣扎的身影。

“你这个白痴！”一个沙哑的女声在近旁响起，医生喘着粗气跑了过来，一阵风一样与卡尔擦肩而过，冲到门前一把推开机械师，抬手飞快地在密码盘上按动起来。机械师腿一软坐倒在地，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起来，她哽咽地说道：“我们输定了。”

卡尔抿紧嘴唇，猝然扭头朝着另一扇大门跑去。他决定去找约瑟夫，不管自己的结果如何，至少要让这两个人成功逃出去。

然而跑到半路，丧钟蓦地再次接二连三响起，卡尔愕然回头，就看到自己刚刚离开的地方，狂欢之椅又重新发出可怖的红光。甚至等不及他看清，伴随着机械师的尖叫声，那张椅子旋转着朝着半空射出，消失在阴沉的天空中。

怎么、怎么会这样？

另一张刚刚启动的狂欢之椅上则是医生的身影，卡尔不由进退维谷，不知道自己该哪个方向去。就在这时，他的心脏一阵紧缩，瞬间寒毛直竖。

卡尔豁然回首，约瑟夫就静静站在他身后，那双宝蓝色的眼睛此刻变得赤红，隐隐还有红雾从眼角渗出。

“你、你的眼睛……”卡尔愕然开口。

约瑟夫却笑了，他哑声说道：“宝贝儿，现在你终于是我的了。”

卡尔不禁缓缓往后退去，他内心深处仍旧恐惧于那个毫不犹豫便朝自己挥刀的约瑟夫，却又舍不得就此离开。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绝望与痛苦，他怎么舍得离开？

约瑟夫缓步走近，远处响起魔术师的惨叫。他神色不变，扬刀笑道：“宝贝儿，快跑啊，看看你跑不跑的掉。”

又是一声惊呼，医生也被狂欢之椅送回了庄园。

卡尔面色惨白，他张了张嘴，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结巴的毛病，然而无论如何努力，都只有支离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我、我不……不会逃的，约瑟夫，你、你走了很、很多年，这么、这么多年。我、我、我想念你，非常、非常想念你。”他忍着恐惧上前一步，颤抖着张开双臂，“我不逃。”

如果留下来就能陪着你，我愿意一辈子困在这里。

约瑟夫耐心地听卡尔把话说完，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已重新变成了纯净的蓝色，那邪恶的火焰熄灭了。然后约瑟夫歪头一笑，扬手就是一刀。卡尔痛呼一声往后一仰，却又拼命站稳身子。他喘息着看向垂眸擦刀的约瑟夫，一步都没有动，呢喃道：“我、我不要……”

我不要再离开你了。

然而他没有说完，约瑟夫的刀已经再次举起、落下，刀刃划过空气发出一声喟叹，然后是与颅骨重击的闷响。

卡尔应声倒在地上，他这一次没有晕过去，始终睁着双眼看着约瑟夫。铁蓝色的天空已被染成暗红，甜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还有悠远的钟声。

约瑟夫俯身抱起了他，朝着最近的一张狂欢之椅走去，他走得很慢，然后停在了椅子前。卡尔咳嗽了一声，痛得皱起眉来，他哑声问：“我还能、还能再……再见到你吗？”

“你希望再见到我吗？”约瑟夫低语，他垂头望着卡尔满是血污的脸庞，缓缓笑起来。

卡尔觉得那笑容竟是如此哀伤，他只觉一阵心痛，颤抖着抬起手抚上约瑟夫的脸颊。染血的指尖使得约瑟夫苍白的皮肤上沾了艳丽的颜色，卡尔努力说道：“我、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哪怕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伤害你？”约瑟夫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迷茫，然而转瞬即逝，他又笑起来，“真是我的好宝贝儿。”

卡尔也笑了，他用手指轻轻拉着约瑟夫的头发，因为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然而多年的默契使得约瑟夫能够清楚地知道卡尔这一举动背后的意思，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手轻柔地摘下卡尔的口罩，低头轻吻离别多年的恋人。

这是冰冷的一个吻，也是温暖的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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