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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黑子！”崔寅朝楼下喊了几声黑子，听到下面有响动之后，他重新趴回了书房的沙发上。
眼前摆着崔言格的大画作，和新拆的一包洁白如雪的复印纸，崔寅抓着签字笔摆弄了老半天，才歪歪扭扭画了两三张，还不知道能不能充数。
崔言格的画画得不大，算简单，却很传神，这很影响进度，崔寅趴着的姿势也不好使力，压得蛋疼。把黑子叫上来，崔寅是想让它陪陪他。
看到跟它一块儿来的白条时，崔寅愣了下。白条来家里几个星期了，他有些时候冷不丁的看到它，还是没法反应过来，这是他家新来的上门儿婿。
“哎，我苦命的黑子哟。”崔寅摸着黑子的脑袋，黑子很自觉的跳上了沙发。因为崔言格的恶趣味，他们家的沙发都挺大的。外面趴着崔寅，黑子躺里面，还有很空的地方，白条毫不客气地跳上去，卧在黑子屁股后面。
黑子扭过身子，下颌蹭了蹭白条的头。白条眯着眼，伸舌头舔了舔黑子的鼻子和嘴。
崔寅目瞪口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两条狗给虐了。所以说，世上的事都是有报应的，他和黑子他大爸爸以前没少当着黑子的面，你摸我，我亲你，他预感到了，现在还只是偿还的第一小步。
“哎，”崔寅这回是真的长叹了一口气，漫漫长夜，他一个人窝这儿孤单寂寞冷地画小黄图不说，叫条狗上来陪他，还要被秀恩爱秀一脸，简直了。
崔寅抓着崔言格的画，躺在沙发上，各种翻来覆去，脑子里忽然有了快速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拿了张白纸放在画上，然后两张纸一起放在旁边的玻璃小桌上，再让台灯在小桌下仰头向上看。光线从画背部透过来，很好，图案很清晰，崔寅蒙着画，很快就勾好了一副，抓着画好的纸，凑到黑子面前，问它，“看，我聪明吧。”
黑子愣愣地看着他，白条脑袋偏向了一边，那飘过去的眼神，就像是在说：智障。
“黑子，来给你们学习学习我家言哥哥的大作。”崔寅毫不吝啬地向两条狗展示他哥那不堪入目的画。
第一幅是两只乌龟交伟图，用的是上下式。两只乌龟的四肢和脖子以及“尾巴”都特别的长，乌龟上半身没贴着。上面的乌龟撑着四肢，做着冲锋陷阵状，下面的“尾巴”紧紧地勾住了底下的龟，尾巴几乎要深入了下面那乌龟的骨髓里。底下那只龟伸长着脖子，失神地长大了嘴，还有一滴泪掉了下来。那只乌龟仿佛被折腾出了迷乱的尖叫声，刺破了纸张，回荡在崔寅的耳边。
崔寅咬着嘴唇，把图拍在桌子上：啊，崔言格你个老王八，能把王八画得这么污也是前所未有了。
换了第二张给狗看，这次的图和两只狗很配，就是两狗，依然是上下式。崔寅把画贴着它们眼前，末了，也不知该评价什么，拍了黑子一巴掌，说：“没出息的家伙，看看你这丑样子，就那么兴奋吗？看看你这玩意，被狗插还能变这么长。”他家的两条狗全程都是蒙逼的。
崔言格似乎对上下式非常之执着，人物画也是。换成了两条金鱼，是一字式，崔寅不想深入细看了，会肾虚。最后那副植物图，才是真的污中之王。那条条的树枝，个个的树洞，那树干和树洞的深入交流，那树皮皱出各种或兴奋或刺激或失神或痛苦的脸，纵横交错，简直跟一群在轮一样，很黄很刺眼。
“啊，我中枪了。”崔寅捂着胸口，头枕在黑子身上。
不想画，没心思，他想念他言哥的大长腿，特别是下午的那两条大长腿。崔寅觉得自己好像又捅破了一个新窗口，说不定能有机会一窥里面无法触碰的机密。
心绪复杂的崔寅仰躺着，摸出了手机想给崔言格发信息，又不知道说什么，翻了翻自己的通讯录，也没什么好翻的，他是那种没事不和人联系类型的。
打开社交软件，常用的聊天工具，看到不是他前段时间常登陆的号时，才想起来，原来邓翠莲真的死了。
和邓翠莲做了很多年的网友，有几次，他动过把她从徐志杰身边拉出来的心思，不过只是一瞬的想法。
邓翠莲死了，被徐志杰活活打死的，听说还是用铁棍一下下敲脑袋，把她的脑袋敲成了烂西瓜。死的时候，两只眼珠子瞪着，就快要掉出了脸部之外，应该是死不瞑目了。
都是命，就像崔言格曾说过的那样，这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命。
崔寅用手擦了把脸，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想这些事，会让他很难受，犯恶心。邓翠莲的死也不冤，一，这是她的命，二，这是她的选择，三，在徐志杰身边活了那么多年的她，真的只是个毫不知情的无辜者？
不是的，同床共枕一二十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徐志杰发家致富的原因，她享受了这踏着别人尸体得来的一切。她甚至曾经在程家，在胡二虎霸占着住在程家的宅子时，看到了他那个被胡二虎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可怜妹妹，她求她救她，她没有救，她不但没有，她还把他妹妹重新关进了地下室……
她告诉了崔寅一切，她甚至把被徐志杰的虐.待当成赎罪的一种方式，借口，她承受着徐志杰的打骂羞.辱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赎罪，也为了生活、金钱、亲情以及那点儿还憧憬幻想着的爱情。
终于，所有的一切在徐志杰的铁棒下，烟消云散了。
没有谁，是无辜的。
包括当年死掉的徐志浩的两个孩子。
徐志浩那条毒蛇，是个比他弟弟徐志杰难缠无数倍的角色。那时候，他被崔言格从他参加的那个乱七八糟的帮派里拉出来，两人解决完内部矛盾，达成协议一起对对徐志浩。他们两在这方面都是生手，怎么设计、怎么布局、怎么不动声色地捕杀那条毒蛇？他们用了三年多的时间才完完整整地解决了他。
徐志浩家最先死掉的是他的两个孩子，那两人死的时候，年纪不小了，大的那个有比崔寅还大，二十来岁，小的那个好像是十七岁。
大的那个是被人绑架，然后被撕票。小的那个因为一起入室抢劫，被杀害，后来抢劫案的凶犯抓到了，但是因为拘捕，当场被枪.杀。
死的那个大的，和他们没关系，不是崔言格他们干的，崔寅一直觉得，他的死是老天爷唯一给的一次报应。小的那个的死，崔言格动了手脚。而抢劫案凶犯的死，崔言格同样动了手脚。
崔寅是在很久以后一次偶然的机会，翻到当年的新闻才恍然明白，为何当年那个凶犯死了之后，崔言格忽然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