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2.05(in) (第1/2页)
一初y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顶点小说网网www.dingdianxs.org),接着再看更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
“表哥,你快来看这块丝绸滑不溜手,做工精致,多好看啊!”
“粉红色不适合我,要买你买,银子你出。”
“……”
“表哥,那你来看这根玉簪,是上好的和田美玉,多漂亮呀!”
“我不绾发髻,要买你买,银子你出。”
“……”
“表哥,你瞧这块颗夜明珠,多璀璨啊。”
“我房间有灯,比这亮多了,要买你买,银子你出。”
“……”
“表哥,我饿了,去吃饭总行了吧?”
“我不饿,要吃你吃,银子你出。”傅君尧习惯性地脱口而出,敷衍的眼神扫过前面的金粉牌匾——天香楼,猛然想起,第一次遇见乱来不就是在这里吗?
“这儿也不买,哪儿也不去,算了,我们还是回府逛花园吧。”唐宁郁闷地扭头就走。
傅君尧大吼一声:“唐姑娘!”
唐宁:“……啊?”
他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我也饿了,走,进去吃东西去!”
“哼,银子我出对不对?我才不去呢。”说着,唐宁转身又要走。
傅君尧赶紧把她一把拽回来:“不不不,银子我出,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啊,我请客!”
唐宁摇摇头:“我还是不去了,哎,表哥,你别拉着我啊,哎!我真不去吃了,喂,表哥!傅君尧!”
“……”
傅君尧不由分说,成功把想半路打退堂鼓的唐宁拽进了酒楼。
反正人都进来,走他也不让,唐宁郁闷地哼了一声:“好吧,吃就吃,那先说好了啊,我点菜,你出银子啊!”既然注定了宰不到他买东西,能在吃的上狠宰他一顿也好啊!
傅君尧一面敷衍地点头,一面用眼神在一搂飞快地巡视了一遍,只可惜没发现熟悉的光头,嘴上含糊道:“行行行,你随便点,我先上楼找位置去啊。”
唐宁心想,他不在更好,可以放开了手点菜,于是挥了挥手:“你去吧,一会儿我上去找你。”
傅君尧滋溜一声,轻车熟路地蹿上了楼,探寻的目光在二楼视察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那一桌发现了日常忽悠人蹭吃喝的光头。
“李员外,贫僧看你印堂发黑,面色枯黄,近日必定会有血光之灾。但是不要怕,谁让你遇见救苦救难的贫僧了呢?五百两一口价,包你消灾解难!”
上个月才被骗了五百两的李员外被气得哽了一口老血,缓了好一会儿才破口大骂:“消灾解难,我消你个大光头!上次被你骗了还不够,这次你还敢来?来人啊!给我打!”
话音刚落,随行的家丁立刻开始挽起衣袖准备动手。
乱来慌忙摆手:“哎,哎,哎,别打别打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嘛!李员外竟然不信,那贫僧走就是了,只是员外你以后倒霉可不要怪贫僧哦。”
“你还敢诅咒我?我打……”
“乱来大师!”傅君尧高声呼喊,飞快地走了过来。
“嗳?傅公子!”乱来仿佛了看见救星和饭票。
傅君尧立刻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满脸感恩,不住地道:“乱来大师,你算得实在太准了!上次你说我有血光之灾,当晚我就生了一场大病,多亏了你前来念经救命,简直就是再生父母啊!来来来,到我这桌吃东西,这次我做东!”说着,他便把乱来往自己桌边带。
乱来愣了愣,见傅君尧狡黠地向他眨眼,立刻反应过来,推辞摆手,双手合十,俨然一副得道高僧之态:“傅公子言重了,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不过是举手之劳,实在是不足挂齿啊。”
一旁的李员外被这场双簧唬得一愣一愣地,悄悄拉过傅君尧的手,低声道:“小兄弟,大叔跟你说,这家伙是个骗子,你可要当心点啊!”
傅爷广袖一挥:“嗨,什么骗子啊,乱来大师真的很灵,我们家一家人都是他救的呢,而且听说他前世是散财童子,还能带人发财呢。”
李员外一怔,将信将疑道:“真的假的?小兄弟,这可是个酒肉和尚啊!”
“嗨,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再说了,济公不也是酒肉和尚么?乱来大师就是那在世济公,可是得道高僧啊,谁信谁知道!你不信那最好,别跟我抢款待高僧的机会。”说着,傅君尧一把推开李员外,急哄哄地把乱来拉去了另一桌。
李员外心里信了七八分,却还是嘴硬地骂了句傻子,怀揣着走了宝的心情,郁闷地回家了。
乱来和傅君尧看着他蔫儿了的背影,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
乱来拱手作揖,单手拍了拍傅君尧的肩膀:“傅公子,两次解围,大恩不言谢,贫僧交你这个朋友了!”
傅君尧笑了笑,正要进一步拉近关系:“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咱们以后啊……”
“表哥!”傅君尧话音未落,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来,他浑身一寒,果然看见唐宁扭着腰半身不遂地走过来,身后跟着一群端菜的小二。
“表哥~人家随便点了几个菜,你看看喜不喜欢吃嘛~~”她刻意拖长了甜腻腻的尾音,顿时让整桌人的食物都下降了几分。
小二强忍着鸡皮疙瘩,把菜一道一道摆上桌,什么红烧乳鸽、盐焗全鸡、清蒸鲈鱼、阳澄湖大闸蟹、红烧狮子头、东坡肘子……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这里应有尽有。
前前后后共有二十几道菜,看得乱来眼花缭乱,瞠目结舌:“姑娘,你这也叫随便点了几个菜啊?都够贫僧吃三天三夜了。”
那你就吃三天三夜好了,馊不死你!
唐宁恶狠狠地飞了一个眼刀过去,发现对方穿着一身灰不溜丢破僧衣,当下态度更轻蔑了起来,娇滴滴地对傅君尧道:“表哥,这个邋遢的和尚是谁啊,怎么跟咱们坐在一起?”
傅君尧扭了个头,在唐宁看不见的位置冲乱来眨了眨眼,慢吞吞道:“他啊,他是我的好朋友——”
乱来接受眼神电波完毕,向傅君尧抛去一个媚眼,嘴角微微上扬,“我懂得”三个大字活脱脱写在了脸上。
他微微侧身,双手合十,对唐宁道:“贫僧法号乱来。”
“乱来?”唐宁轻哼一声:“一听就是不是什么正经法号。”
乱来呵呵一笑:“姑娘,贫僧也觉得你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唐宁气结,一把挽住傅君尧的手臂,撒娇道:“表哥!你看他,哪有这样的和尚啊!”
“唐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啊……”傅君尧试图把自己的手臂解救出来。
乱来也学着唐宁的样子,一把挽住傅君尧另一只手臂,捏着嗓子娇滴滴道:“君尧啊,你看她,哪有这样的表妹。”
傅君尧夹在中间,被两人的声音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赶紧抖了抖手臂,顺手把鸡皮疙瘩和两只咸猪手一齐抖开了:“两位,我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表哥!”
“君尧!”
两人同时不满地娇嗔。
傅爷强忍着呕吐:“啊?”
“哪里来的疯和尚,竟然缠着我表哥!”唐宁指着乱来光溜溜的头顶破口大骂。
“姑娘,话不能这么说啊。”乱来一把揽过傅君尧的肩,向唐宁得意眨眼:“我跟君尧一早相识,早就有……之约。”
“什么?!”唐宁瞪大了眼睛。虽然中间那两个字她并没有听清楚,但乱来和傅君尧勾肩搭背的行为已经对她造成了成吨的物理攻击,足够她自动脑补一出禁忌之恋了。
“表哥,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傅君尧也颇为震惊地看着乱来。
乱来淡然地冲他眨眨眼,眼神传达完毕,扭了个脸好整以暇地看着唐宁。
傅君尧咽了口唾沫,决心豁出去了,他也单手搭上了乱来的肩膀,两人似兄弟亦似情侣,看起来十分亲密:“没错,我们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你们……太过了分了!”唐宁以手帕捂脸,羞愤地跑了出去。
傅君尧和乱来探出脑袋,看到唐宁气冲冲跑出了老远,无奈地视线相撞,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乱来大师,承蒙解围,大恩不言谢啊。”傅君尧拱了拱手道。
乱来长眉一挑:“刚刚才说过是朋友,谢什么谢。莫不是傅公子看不起贫僧这个酒肉朋友?”
傅君尧轻笑一声:“别说,我还真就喜欢乱来大师这样的酒肉朋友!”
这话中听。乱来主动掰下两条鸡腿,一条递给傅君尧,一条留给自己咬了一大口,含含糊糊道:“来来来,既然菜这么多,咱们就让这‘酒肉朋友’名副其实起来,吃!”
“好!”傅君尧也大大方方咬了一口鸡腿,拿起酒壶给乱来和自己都满上:“有酒无肴,人生憾事。乱来大师别客气,我们干一杯。”
“干杯!”乱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次唐宁点的菜实在太多,两个人怎么也吃不完,未免浪费,傅君尧便挑了五六道中意的菜留下,其余的全送给酒楼里的小二和大厨。掌柜的投桃报李,送了两坛好酒来,让两人痛饮一番。
待酒过三巡,肴核既尽,乱来探出头看了看天色窗外,已然月上柳梢头。
傅君尧记得上次分别,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便主动开口询问:“乱来大师可是还有要事在身?”
乱来摇了摇他破烂的衣袖:“算不得要事,不过是赶回去睡觉而已。”
睡得这般早?傅君尧转念一想,可能出家人的作息就是这样的吧,遂不再多做挽留,反而寻求下一次见面时机:“不知乱来大师住在何处?让在下送大师过去罢。”
乱来嬉笑一声,忽然伸出食指敲了敲桌子,竟敲出一段悦耳的旋律,便如打快板似的说道:“人生大事,吃喝二字。酒足饭饱,心愿便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心无遗憾,自有好梦。”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莫非乱来师父居无定所?”
乱来大方承认:“正是!”
“那乱来师父说回去睡觉,是回哪里去?”
乱来眼皮一耷,嘴角微微下垂,摆出了一副十足地苦瓜脸,看起来颇为滑稽:“贫僧暂住在城外的破庙里,再不去占位置,就抢不过那些乞儿了。”
傅君尧广袖一扬,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去什么破庙啊,住我家去。”
乱来眼睛一亮:“当真?无功不受禄,傅公子你可别随意哄骗贫僧,贫僧很好骗的。”
傅君尧忍俊不禁:“乱来师父不光好骗,骗人也很好,实不相瞒,去我家可不是白住,在下有事请大师帮忙!”
乱来眼睛一亮,又自来熟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帮忙啊?没问题没问题,诵经礼佛、谈鬼说狐、降妖伏魔,贫僧都很在行的!”
傅君尧随口一拍他的肩膀:“行,咱们边走边说,我先带你去换身衣衫去。”
左右不要自己花钱,乱来衣袖一扬,十分豁达:“走着走着!”
傅君尧轻车熟路带乱来到了本县最好的一家绸缎庄,直接挑了件最贵的白色僧衣给他——那家伙长得眉清目秀,就适合穿白色;袈/裟嘛,就选了亮眼的红色,金丝封边,格外好看;就连僧鞋都给他换了一双崭新的。
乱来换好这身行头从内室走出来,他步伐缓慢,用脚跟先着地,像是为了刻意放轻脚步,整个身子绷得笔直,宛如西北挺拔的白杨,红色的□□随着步伐走动微微上扬,自有一股飘逸之态,整个人就像行走的佛陀,让人心生敬畏。
他双手合十,想傅君尧行了个标准的佛礼:“阿弥陀佛。”
傅君尧咽了口唾沫,有些语无伦次:“大师……那个……我有个朋友法号乱来,也是个和尚,跟你长得挺像,然后他刚才也进去了,你有遇见他么?”
“……”乱来翻了个白眼,合十的双手改为随意抱肘,左脚曲起,脚尖耷拉在右脚前,肩膀也跟着怂了下去,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吊儿郎当的气质:“傅公子,这回认出来了没?你总不会想用这个理由来逃避付账吧?”
——得,这家伙确实是乱来。
傅君尧轻松一笑:“放心吧,有的是钱付账。乱来大师,刚才的样子很好!保持住,神仙都能被你糊弄过去!”
“哈哈哈,你要相信贫僧,贫僧是专业的!”
傅君尧丢了一锭金子,言明不需要老板找钱,跟乱来勾肩搭背地走了:“大师,我跟你说,是这么回事,我家啊……”
回家路上,傅君尧大致将他家里错综复杂的情形给乱来讲了一遍,就连自己装傻子的事也毫无保留。等这个又臭又长的裹脚布故事讲完,乱来惊讶颇为惊讶。
“傅公子,你装了十年傻子,竟然愿意对刚认识几天的贫僧坦诚相告?”
原来他惊讶的点在这儿?
傅君尧一怔:“不坦诚相告你怎么帮我啊?”
“可……你就这么相信贫僧,不会将你的秘密外泄?”
傅君尧挑了挑眉:“那你会么?”
“不会。”乱来笑了笑:“可贫僧经常骗人。”
傅君尧也轻笑一声:“我知道你不会骗朋友。走了,我们合伙骗外人去!”
乱来心中暖洋洋一片:“走,帮你骗外人去!”
等两人慢吞吞回到傅府时,时间又比较晚了。不过这回,傅蓉没胆子再把傅君尧给关在外面,而是将大门打开,派了老管家在门口守着。
“忠伯!”傅君尧冲老管家吹了声口哨,算是招呼。
“少爷,您总算回来了。”老管家看到他,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泛起了笑意,很快又是一惊:“这是哪家寺庙请来的得道高僧?”
乱来双手合十,向老管家行了个佛礼:“佛曰:不可说。”
老管家被这宝相庄严的模样唬得一愣一愣的,连忙双手合十还了个佛礼:“大师有礼,大师有礼。小人眼拙,难觉大师深意,快请进,请进。”
乱来礼貌地颔首,慢吞吞地走了进去,他步伐沉稳缓慢,每一步的距离差不多都是五寸,仿佛丈量过似的,背影笔直,整个人仿佛被佛光笼罩。
这家伙,唬人还真有一套。想着,傅君尧笑呵呵地进门,还没走几步,就被老管家一把拽了回来。
“少爷,大事不好了。”
傅君尧挑眉:“又怎么了?”
“唐姑娘……啊不,表小姐回来向夫人告状,说您根本不搭理她,夫人生了好大的气,在大厅里等着您呢。”老管家紧张地说。
傅爷刚起了个话头,便听到乱来喊了他一声,他赶紧回“嗷”了一嗓子,安抚似的拍了拍管家的后背,道:“没事儿,有乱来大师在呢。”
说着,傅君尧快步走上前,自然地将手臂搭在乱来的肩膀上。
乱来习惯一上来,也搭了一只手在傅君尧的肩膀上,两人勾肩搭背,并步前行。方才还是得道高僧的光辉形象瞬间坍塌为一个吊儿郎当的二流子背影,管家擦了擦昏花的老眼,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玄幻。
厅里大门敞开,傅蓉坐在主位,唐傲坐在她右侧,面上怒气冲冲,唐宁坐在她左侧,揪着手帕抹眼泪儿——俨然是一股三堂会审的味道。
傅君尧忍不住嗤笑一声:三个姓唐的在傅府审问姓傅的?
乱来跟在他身后,仿佛一座宝相庄严的佛像,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原本要发火的傅蓉没成想看见了个得道高僧,不自觉站起身来行了个佛礼:“大师有礼——君尧,这是怎么回事啊?”
人亏心事做多了,总要给自己找点信仰,傅蓉的信仰就是佛祖了。她是个标准的佛教徒,逢年过节要吃斋念佛,初一十五得进庙上香,平日里就跟唐僧似的,见佛就拜。
傅君尧双手抱肘,直接没搭理她。
乱来双手合十,主动解围:“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乱来。”
傅蓉瞠目结舌:“你……你就是宁儿口中的疯——啊不,乱来大师?”
乱来点了点头,向一旁的唐宁也见了个佛礼:“唐姑娘有礼。”
唐宁被乱来华丽丽的换装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愣了好久才指着乱来说:“他……他之前根本不是这样的。姑姑,你一定要相信我啊!他就是个又脏又乱的疯和尚!”
“胡说!”傅蓉呵斥一声,笑盈盈地对乱来行了个佛礼:“大师,侄女儿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乱来微微一笑:“无妨无妨,就像木鱼有口无心一般,唐宁姑娘心直口快,贫僧习惯了。”
傅蓉暗瞪唐宁一眼:真是丢人。
“大师海涵。瞧我都糊涂了,怎么能让大师站在说话呢,来来来,大师请上座。”说着,傅蓉起身做了个有请的手势,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乱来。
乱来毫不客气,当仁不让坐了下去。
“娘,你这是……”唐傲正要说两句,就被傅蓉瞪了一眼。
“小兔崽子,大师面前,别给娘丢人,边儿上去。”说着,傅蓉踹了他一脚,把唐傲给踢了下去,自己坐唐傲的位置。
一旁的傅君尧看这俩姓唐的兔崽子吃瘪的样子,笑得都快岔气了。
“乱来大师,今日亲自前来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乱来双手合十:“贵干不敢当,只是在路上偶遇傅公子,与他相谈甚欢。恰巧傅公子提起,唐夫人对佛法也颇有研究,便邀请贫僧上门,与夫人谈论佛法。”
“君尧那小子邀请您的?”
乱来点了点头:“贫僧正是被傅公子的孝心拳拳打动,这才登门拜访。”
傅蓉面色稍缓:“算这小子有良心,对了大师,小妇人近日正在读《摩诃般若菠萝蜜多心经》,可否请大师指点一二?”
“当然可以,实不相瞒,这心经……”
“伯娘!”眼看自己的靠山和死对头越老越投机,唐宁不满地喊了一声,郁闷地道:“你别相信他啊,他真的是个骗子!”
“死丫头,不许乱说话!”傅蓉狠狠瞪了她一眼,疾言厉色道:“去拿我最喜欢的西湖龙井来,我要和大师秉烛论佛。”
第一次被傅蓉这么吼的唐宁傻了傻,哭着跑了出去。
“表妹,哎,表妹!”唐傲喊了几声,还是留不住她,索性追了出去。
“乱来大师,别理那丫头,来来来,我们快来谈谈,五蕴皆空是哪五蕴啊?”
“这五蕴啊,即是‘色、受、想、行、识’,分别是指人的五种感觉……”
傅君尧看这情形,心知肯定没问题,索性把烂摊子全甩给乱来,自己回房睡大觉去了。
乱来虽然是个酒肉和尚,但毕竟出家了二十几年,耳濡目染之下,总有那么点真材实料,再加上他出神入化的哄骗技巧,很快就把傅蓉唬得一愣一愣的,半个月内乖乖手抄了《金刚经》一百遍,抄得人头晕眼花的,偏偏还对乱来心悦诚服。
傅君尧不由感叹,有些人真是天生就是吃骗人这碗饭的呀。
大概又安宁了半个月,傅蓉终于大彻大悟,怀疑自己可能被乱来忽悠了。可是她毕竟还是信佛,只要乱来还披着那身宝相庄严的袈/裟,她便也做不到把乱来当成个骗子撵出去,也就权当养个吃白饭的,求个心安罢了。
但与此同时,她谋夺傅家家产的心思,又卷土重来了。
这一日,媒婆上门,送来了一本黄历,两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要哪一天办婚事,傅君尧一听说这消息,连藤球都不踢了,直径冲去了大厅发浑,把那些个抄了黄道吉日的纸条全撕了,又把媒婆给赶了出去。
“君尧!你这是干什么!”傅蓉勃然大怒。
“姑姑!我说了我不会娶你那个什么便宜侄女的!”傅君尧也当然不让。
他这般坚定的神色,可不像个傻子,傅蓉心中疑虑,沉声问:“这是为何?可是君尧心中已经有心上人了?”
傅君尧自从那次发高烧治疗不及时后,便留下了病根,智慧永远停留在了七岁。七岁的孩子是不会有什么意中人的,他心中一紧,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闹:“呜呜呜……我不喜欢唐宁表妹,她好凶,动不动就打我,我不要跟她玩,呜呜呜……”
傅蓉这才松了一口气:“君尧啊,宁儿温柔贤淑,是个千百年难得的好妻子,你跟她成亲,不会错的。”
傅爷倔强地扭脸:“不要。”
傅蓉目光一冷:“不要也得要!”
“你……姑姑,你要是再逼我,我就再上官府击鼓鸣冤去,呜呜呜……”傅君尧企图用官府的来压傅蓉。
傅蓉冷笑一声:“婚姻大事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你父母早就去了,家中只剩下我一个长辈,而我上个月就帮你和宁儿过了文定,礼数一应俱全,彩礼一样不缺,这门婚事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绝无转圜。哪怕你告到官府,找张捕头给你撑腰,那也是你们理亏!来人啊!”
“在!”一群家丁蜂拥而至。
“把少爷请进房间里,除了上茅房哪儿也不许去!”
“是!”
紧接着,一群家丁上前,轻轻松松牵制住了反抗的傅君尧,将人七手八脚地抬回了房间。
没想到拖了将近一个月,还是被迫走到了这一步,傅君尧郁闷地掀桌。只可惜不管他怎么闹,傅蓉都置之不理,油盐不进,眼看着婚期将至,连喜服都送来了。
傅爷一气之下,把喜服撕得稀巴烂,本以为会招来傅蓉一顿痛骂,但没想到第一天却风平浪静地过去了。第二天,下人很快就送来了新的喜服,包括之前被他砸掉的东西也重新换了新的。傅君尧只觉得自己的所有反应,都像是一记重拳打上了棉花堆,有力气都没处儿使,简直郁闷啊!
入了夜,傅爷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忽然,他听到窗户传来“呀吱”一声,他扭头一看,一个贼头贼脑地光头映着月光探了进来,不停地向他挥手。
“乱来?!”傅君尧惊喜地道。
“嘘!”乱来立刻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向他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道:“过来。”
傅爷不敢声张,急急忙忙踮着脚过去:“你总算来了,是来救我的嘛?”
“那是当然!”乱来一边望风一边抽出两块黑色的方巾,一块塞给傅君尧,一块自己折了绑在头上,将来反光镜似的光头包了起来。
他见傅君尧迟迟不动手,便抽空戳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啊,快把脸蒙上,跟我走!”
“啊?哦……”一头雾水的傅君尧依言蒙住了自己的脸:“然后呢?”
乱来恨铁不成钢:“顺着窗户爬出来啊笨蛋!”
“……”这么简单的逃跑招儿你也想得出来,太不靠谱了吧。
傅君尧悄悄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依言爬了出来,正要起个话头,便被乱来一把拽住往外跑。
“喂,你干什么啊!”傅爷压低声音道。
“你不是不想跟那个什么表妹成亲么?离家出走是唯一的路了!”乱来斩钉截铁。
“我说过很多次了,她不是我表妹!而且离家出走行不通啊,傅蓉的手段我还是清楚的,我家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她请的家丁和护院,咱俩还没走到门口呢,肯定会被人发现。”
乱来一怔:“是这样么?可是我刚才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家丁和护院啊,本来还准备了一大包迷香,没想到一根也没用上……”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一怔,像是醍醐灌顶一般,同时往回跑。
“现在回头,未免也太晚了吧?”不远处传来傅蓉的冷笑声。
紧接着,火把亮起,无数家丁护院手持火把照明,把傅君尧和乱来团团围住。傅蓉慢慢走进人群中,冷眼瞧着两个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的大男人,嗤笑道:“还不快把脸上的面巾给摘了。”
现在也确实没必要藏着掖着。傅君尧郁闷地扔了面巾,乱来也颇为烦躁地露出了他反光镜似的光头。
“乱来大师,君尧侄儿,三更半夜的,你们俩蒙着面逛花园啊?”傅蓉讽刺。
傅君尧郁闷地翻了个白眼,脸上仿佛直白地刻着四个大字——懒得理你。
傅蓉嘲讽一笑:“君尧啊,不是姑姑说你,你看你好好的一个漂亮的新娘子不要,整天跟个和尚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