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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的教学方法跟孙女杨玉玲完全不同，在一个月内，他只让姜行之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熟悉雕刻刀，从握刀时的手的姿势，使刀时的力度掌控，刀具必须专刀专用，还让姜行之写每一种刀具的使用心得。
艺多不压身，学点技能总归是好的，姜行之很喜欢这种由完全陌生到了然熟稔的过程。
手渐渐地乏了，姜行之吹吹木屑，一只尖耳朵兔子初见雏形，放下刀具甩甩胳膊。
杨玉玲走着猫步绞着手走到了他的身后。
“徒弟，干嘛呢？”
姜行之听语气就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是有事找自己。
“怎么了？”
杨玉玲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能不能借我两千块钱？”
姜行之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以她的家境会缺钱？
吃穿用度明显比富裕人家还高了几个档次。
“你使钱做什么？”
姜行之觉得自己最好问清楚。
杨玉玲说：“我就是想买件衣服，可是我这个月的零花钱用完了，这样，你先借我点，等到月底连着工资我一起还给你。”
姜行之如今经济被限，全身衣兜翻干净也没有一千，又挨不住她一直求，只能答应。
“我现钱没这么多，转给你吧！”
唉，工资还没见过长啥样，就要先支援老板两千，也是这半个多月熟了，要是陌生人，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姜行之也不会掏一分。
“对了，您一月零花多少？”
姜行之的语气有股子随意，他的年龄比杨玉玲大多了，只是杨玉玲一直以师父自居，他不好直呼其名，这个您字也就是句玩笑罢了。
杨玉玲神情哀愁。
“不多，也就三万吧！”
而且还是半月光族。
也就三万
姜行之想说您这零花钱可比别人正式工资都高多了。
不过，这就没了，到底怎么花的？
好比银行贷款，那些有经济实力的人总是很容易能贷到，原因不多赘述，姜行之也没想过杨玉玲会赖自己区区这两千，便用支付宝转给了她。
“谢啦！”
杨玉玲心满意足的走了，姜行之继续进行自己未完成的雕刻。
下午，残品存放室，木台上横七竖八摆放着一件件雕刻品，这些都是杨金生及其弟子创作过程中因为失误或种种其它原因导致失败衍生出来的。
姜行之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观摩，从这些作品当中学到的东西丝毫不会比杨老言传身教的少，还记得第一次来时杨老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这些作品在他们自己眼里并没有失败，只是暂时找不到使它们变完美的灵感而已。
每次看到这些作品，姜行之就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就好像是当初进行雕刻的人在跟他面对面的交谈，在给他讲述雕刻时的所思所想，意图表达什么。
暗暗一笑，难道我在雕刻上还真有天赋不成？
姜行之缓缓左移了一步，面前的这件作品突然让他陷入长久的沉思。
水盆里生长着一朵莲花从花苞时期到彻底绽放时的十二种姿态，花苞被风吹的弯腰驼背，半开的花瓣上沾着雨露，花梗下结了一个小小的虫茧，每一朵不同时期的莲花上或隐或显都记录着独特的自然元素，最后一朵被染成了阳光的颜色，绽放的花瓣上立着一只刚刚破茧成功的蝴蝶，问题就出在第十朵上，因为木料天生的缺陷，其厚度根本不足以雕刻出合适大小的花瓣。
这作品是在表现时间么？
姜行之见过一些表述时间的作品，用一朵莲花的成长来表述也不算很新奇的创意。
将雕刻拿起，底座上刻着一个艺术体杨字。
姜行之没有将它放回台上，而是把它拿回了自己的雕刻室，或许，自己能把它雕刻完成。
打开放置刀具的木箱，姜行之挑出了两把，一把平刀主使，一把专门用来修弧度的，用这两把足够了。
一刀，一刀，每一刀都是那么的平稳而又有力，没有一丝可犹豫。
时间会为花朵带来风雨的磨难，绽放的幸福，不过这些都属于自然元素，太过于平淡，应该给它加些意外才好。
除了自然，便是人为！
从外面回来视察工作的杨玉玲，眼神怪异的看着姜行之手中正在收尾的雕刻品。
三根紧紧捏住莲花导致其严重形变的小孩手指，就好像随时要把它摘下来一般。
杨玉玲越看越觉得巧妙，这不仅完美解决了木料不够的缺陷，还赋予了它更深刻的寓意，怎么早没想到这个主意呢？
杨玉玲拿给杨老看，杨老只是点评了句不错，小姜修的吧？就继续忙自己的了。
兴奋的劲头就像接受了冰桶挑战，瞬间从头凉到脚。
“杨大师了不起，还不稀罕给你看呢！”
杨玉玲腹诽着，一边拿起电话。
“喂，爸，我把您的那个什么十二朵莲雕刻作品修好了，啥，您不记得啦，您说过谁修好了就给谁奖励的，不信给您拍个照片！”
咔嚓，照片发过去。
“爸，这可废了我老大劲，零花钱都没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半天，杨玉玲问了一句说：“你到底给不给吧，不给我可把它再铰坏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