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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云从没想到落地之后竟然是在医院里, 而且这医院他还挺熟悉,因为之前来过。
他望向谢城, 后者心领神会,低声地解释道:“这是我跟宗局的约定。”
果然如此。钟云从之前就大致猜到了, 哪有这么多巧合、
只是……他蓦然想起那个不详的梦,迟疑地看了眼谢城, 不确定是否该把这件事说出口。
谢城能因为宗正则的一道命令就隐姓埋名在“暗影”中潜伏十余年, 想必,他们之间也不只是一般的上下级关系。
谢城很敏锐, 立时注意到了钟云从面上的踌躇之色, 他皱眉问道:“怎么?”
钟云从摇了摇头:“没什么, 先去见宗局吧。”
说实在的,他凭空放出这么个深水炸/弹一样的消息, 一来是难以取信于人, 二来是容易动摇军心,三来是……他心底还抱着几分侥幸。
那只是个梦而已,未必就是真的。
只是他们一拐进一条长廊, 就发现过道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 有些一动不动, 有些还在抽搐呻/吟,地面、墙上都布着血迹, 那场面甚是惨烈。
钟云从差点以为这里是个战场。
此种情状让他们警觉性大起, 每个人都戒备十足地注意着四周, 钟云从就这一直没有舒服过, 步子也迈的不利索,一直是以柔架着他,任杰也别扭了搭了把手。谢城负责垂头丧气的杨绍文和半死不活的张家和,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跨过躺了一地的人,缓慢地前行。
不过没等他们走完这条长廊,一大批意外之客现身了。
钟云从他们很快就被纠察队们团团围住,正在他们惊疑不定的时候,一位熟人走进了钟云从的视线。
其实也不算很熟,以前倒是见过几面,但真论起来,也就打过一回交道而已。
丁成业先支使了一拨人去把死人搬走,另一拨人负责抬活人,过道里很快空了出来,但又迅速地被围拢过来的纠察队员给占领了。
虽然被堵住了去路,也知道对方肯定是有意为之,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不客气的举动,人数多寡对比太明显,加上纠察队并没有出格之举,钟云从想了想,示意任杰和谢城都不要轻举妄动,见机行事。
他等到纠察队长的嘴皮子忙完之后才开口打招呼:“丁队长,好久不见。”
其实丁成业也在找钟云从,他就是冲着他来的,只是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愣是把人生生给忽略了——钟云从因着病情的缘故,体虚怕冷,再加上一身红疹,怕露出来吓到别人,所以身上穿了件从烽火机械厂某个仓库里取出来的军绿大衣,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风,连脸都挡住了大半,就剩两只眼睛在外头,也难怪丁成业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他乍然出声,倒是把丁成业惊了一下,他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原来那个遮遮掩掩的家伙就是钟云从。
“钟治安官?”怔忡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儿,丁成业很快露出笑容,朝对方走去,“怎么这时候过来?也是来善后的?”
“善后”这个词让钟云从愣住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丁成业的目光顿时就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哦?这么说钟治安官还不知道原委?”
钟云从知道这家伙故意套自己的话,要是平时,免不了跟他打套太极拳,可他这会儿状况很不好,没心情跟他玩套路,索性点头承认了:“我刚执行一个任务回来,对这里的事不太清楚……到医院来是因为受了点伤,来瞧瞧大夫。”
头痛的越来越明显,而这股疼痛逐渐在全身都扩散开来,甚至钻进了骨头里;冷汗也糊了一脸一脖子,更糟糕的是,他的腿越来越软,大半的体重都压到了以柔肩上,她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钟云从勉强牵了下嘴角,然后收回了搭在她肩上的胳膊,倚着墙站好。
丁成业早已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了几个来回,他在纠察队待了这么多年,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一看他捂的这么严实,他就隐约猜到什么了。
只是还有些不可置信,毕竟钟云从还很年轻。
“伤哪儿了?严重吗?”他继续试探,钟云从笑了两声:“还挺严重的……所以麻烦丁队长请贵队员挪挪脚,好让我去看医生。”
丁成业笑的玩味:“这医院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该不会以为现在还有人能坐诊吧?”
钟云从眼皮一跳,之前他就注意到了,躺了一地的人里不少是穿着白大褂的。
他蓦地升起了浓浓的不详感。
钟云从心底不安,面上却是波澜不惊:“那这跟你们挡路有关系吗?”
丁成业抱着手臂,闻言失笑:“看来你是真不懂啊……那我告诉你好了,我们是来抓捕宗正则的。”
抓捕这样的字眼与宗正则联系到一起,不只是钟云从,同样戳到了谢城与任杰的神经,尤其是谢城,他面色一寒,沉声反问:“你说什么?”
钟云从的冷汗却是越冒越多,扶着墙直喘气。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跟宗正则有关。
宗正则再怎么样都是治管局的局长,纠察队,乃至他们身后的综管局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得罪他……除非他们确实抓住了他的把柄。
钟云从只觉得自己的头要裂开了,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一回来,就变了天?
“他发了疯,这个医院里的人几乎被他屠戮殆尽。”丁成业笑的漫不经心,用词却是分外刻毒,“你们也看到了方才的情形,我可没冤枉他。”
钟云从再也站不在,背脊贴着墙面慢慢往下滑,耳边传来谢城愤怒的质问:“他人呢?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