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偿命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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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归翠陌，平莎茸嫩，垂杨金浅。迟日催花，淡云阁雨，轻寒轻暖。

青年向着酒家里的小妹打了半壶酒，那小姑娘长得乖巧可人，头上攒了枚雕成桃花枝模样的簪子，清透眼眸看向人时总带着羞涩，视线也因此总是游移。但是她的声音却是清脆悦耳的，轻轻软软唤了句“魂师大人”，总能让客人感到由衷的舒服。

好姑娘，这才是好姑娘。青年在心中这么感慨，然而当他把视线落到那小拖油瓶身上时，却又忍不住皱眉，稍稍叹了口气：“难得出来一趟，你怎么还是那样的冰山脸。”

那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听见青年的话时，他便是抬起了头。这小孩当真是生得粉雕玉琢般的可爱外貌，看上去和青年兴许是兄弟，不过那张小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真应了青年的话，是被冰块雕成了栩栩如生的模样。

“我们不是出来玩的。”

小孩也不给青年面子，轻描淡写这么说了一句，随后就低下头，继续给翅膀受伤的小鸟包扎翅膀上得伤口。他的动作很轻，那小鸟便也不觉得疼，老老实实呆在他的膝盖上，丝毫没有最开始那拼死反抗的模样。

这让青年不由暗自咂舌，心里也有些吃味：“分明是我把这只小鸟救下来的，怎么它也不认我的好，只在你手里带着的时候才乖顺？”

“你只是射死了那只林鹰给自己加餐。”男孩头也不抬，语气冷冷的吐槽。

青年听到他的话，到底是不恼的，他还想说什么，然而一个少年却突然从酒家的另一头跑了过来。男孩和青年一同抬头看去，见到那少年一头黑色软发，虽然玩得脸上脏兮兮的，却有着双颇为明亮的深蓝色眼眸。

少年带着笑容和他们打招呼，然后看着小孩手中的小鸟，语气里带着由衷的羡慕。他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下了很大决心那般，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做工精致的桃木小盒。

盒子打开了，里面是几块淡蓝色的糕点，看上去极其美味。

“我拿这些甜点和你换，你把这小鸟给我玩会儿，好不好？”

他这话说的诚恳，但是青年并没有说什么，而小孩更是头也不抬，专心抚摸着小鸟的细羽。少年一时间觉得似乎觉得有些没面子，他咬了咬牙，索性改了交换条件：“那我就摸一摸，然后这盒甜点就是你的了，好吗？”

听到这话，小孩终于分了少年一点眼神，清澈眸子里坦荡平和，却是什么都没有。

他看了一会儿少年，随后转头，看向了坐在一边的青年。青年也不管这些孩子之间的事，笑著摇了摇头给了小孩一个你自己决定的眼神，就悠悠哉哉的自己喝起酒来。

小孩终于是点头了，他小心的将小鸟托高了点，语气冷淡：“就这么摸。”

少年却也不计较他的态度，兴致勃勃的抚摸上了小鸟，他低着头神色专心致志，小孩却似乎并不想和他凑的太近，视线直接移向了别处。最终，他看向了少年本来摆放在桌上的那盒点心，犹豫片刻后，便是伸手，从中拿出了一块。

点心表皮是柔软富有弹性的薄皮，下方的馅料入口即化，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这味道非常甜美，却并不腻人，仿佛是加了薄荷一般还带着些许凉意，就仿若是这早春清凉的轻风，正符合少年的口味。

但是他却到底是没吃太多，在吃了两块后就停了口。少年也在这个时候终于抬起了头，他看着小孩那双平静如初的双眼，突然笑了：“这小鸟真可爱，关在笼子里绝对会更可爱。”

可是听到这话，小孩却是稍稍皱眉。他垂下眼，轻声：“有些鸟不该被关在笼子里。”

“这话可不对了，有些鸟啊，不用笼子关着，可是会飞走的。”少年摇了摇头，老气横秋的摇着脑袋，一副‘你还太小什么都不懂’的模样。

青年看到这儿，终于是出言，堪堪打了圆场：“这位小少爷，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们师徒俩可是就要先走一步了。”

闻言，少年的面色却是稍稍一变，他眼珠子扫过了桌上的糕点，哼了声，直接背着手走了。在他的身后，小孩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眉抬头看着少年的背影。

而对方也在这个时候回头，蓝眸含笑，而唇畔的弧度却是多了丝莫名的深意。

……

“啊！！！”

黑发青年惨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从床上滚到地面，留下了一片血腥至极的痕迹。他惊慌失措的跌坐在地上，手捂着还在源源不断冒血的胸膛，面色肉眼可见的灰拜了下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但是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房间中的所有动静，就仿佛原本应该守在门口的人都已经散去了，偌大的卧室已经成为了死寂的牢笼。而原本看似柔弱无力躺在床上的纤细身影终于坐了起来，他将身上那层作为伪装的白纱撕扯了下来，慢条斯理的擦去掌上的鲜血。

那是封离。

“你送我的糕点，我很喜欢，所以礼尚往来，对吗？”

封离看着戴明清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的笑了。在他身畔，黑色的魂力悄无声息的升腾着，一把锋锐影刃出现在他的掌心，稳稳定在戴明清的喉咙处。

而戴明清却仿佛仍旧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惨叫着，挣扎着，扭动着，在地面上留下了泼墨画般的大片血迹。

封离却并不介意对方疯狂的表现，他只是稳稳伸手，将影刃一点一点送进了戴明清的喉咙。看着他骤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滑稽的张合嘴巴；看着他停止挥舞手脚，只能如烂泥一般瘫软；看着鲜血流了满地，带走他最后一丝生息。

然后他抽回了影刃，武魂附体解除，他阖上眼眸，面上的笑容却是消失了许多。

他说：“戴明清，我说过的，你也要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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