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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不清溶洞里究竟丢进来多少人，反正后面进来的都是一些蓝眼睛和高鼻子。他们人高马大，
头发金黄，不少人的胳膊上还纹着各式各样的图案和头像。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瘦骨嶙峋的黑皮
肤和卷头发。他们皮包骨头，神情痴呆，走起路来跌跌撞撞，有的还抱着嗷嗷待哺的小婴儿。我猜
想他们是非洲人。因为他们大多都说战乱或饥饿而死，只有一小部分才说是生老病死。在这个斑驳
陆离且充满了惊吓和惶恐的超大溶洞里，我不知道自己度过了多少个日夜和时辰，总感觉煎熬，自
己是幽灵──一个没有肉体和躯壳的幽灵──那些被上帝诅咒和怜悯的人也都是幽灵。有好几次，
我还从溶洞的顶端掉下来，慌乱中骑在了龙背上，可大龙理都不理我。于是我又爬上高高的崖壁，
像蜘蛛人一样再一次忍受溶洞的煎熬。有一个来自南美洲及北美洲的哥伦比亚人冈萨和美国人乔尼，
头上的窟窿几乎有碗口大，可进了溶洞居然还会说话。冈萨说他贩毒才来地狱，为了贩毒他说他把
毒品藏进肚子，并差一点驾鹤西游。其间不但胡搅蛮缠，还在溶洞里手舞足蹈跳起舞来。当然，他
最后也被大龙摔得像癞蛤蟆一样趴在地上。而美国人乔尼则是趾高气扬。他对怪物说他是一个退役
军人，还说去过好多地方。怪物问他都去了哪儿，他报了阿富汗和伊拉克，还说在利比亚活捉过卡
扎菲。怪物问他为什么来这里，他说他脑袋被人打了子弹。怪物又问他是不是敌方打的，他摇摇头
说是自己人──被一个持有枪支的美国百姓打的。于是怪物就说：“你也不是第一个冤死鬼。”这
个美国人非常沮丧。后来被光影一照，左右臂膀竟纹有两个头像：右边是一个漂亮女人，左边是中
国的开国领袖。
怪物问他：“你崇拜你们的伟人？”
“是的，”美国人说，“我不但崇拜，还非常的敬佩。我去过延安，去过北京，也去过韶山和陕
甘宁，你们的领袖真伟大。”
“所以，在你心中他是天主？”
“是的大人。”美国人一边说一边来了一个叩拜礼，“我年少时习过武，信仰中国道教，也去过
龙虎山和齐云山，如果上帝是日主，他就是月主。在人间我们仰慕上帝，也敬仰mzd。”
“是吗？”怪物说，“其实他们既不是日主也不是月主，他们只是领子和袖子，上帝创造宇宙，
mzd济世救人，他们都信奉正义。”
怪物说话的时候，溶洞里忽然飞进了一只苍鹰。苍鹰黑褐色，爪子金黄。它的两只眼睛犀利尖
锐，嘴里还叼着一条长蛇。它先是在地上走走停停，呑噬着嘴里的长蛇，而后一飞冲天，沿着溶洞
的四周疯狂盘旋起来。它的爪子一会蹬踏，一会儿收缩，一会儿又伸展。在盘旋到溶洞上方的一处
崖壁，它的眼睛突然停留到了乔尼的手臂上。
怪物又问：“那你左手臂上那个女人呢，她是谁？”
“她很漂亮，也很纯真。”
“你的未婚妻？”
“不，但我很尊敬她。”
突然，那只苍鹰飞到了怪物面前。
怪物赶紧换了话题：“你见过这种鹰吗？”
乔尼说：“我见过，有一次在墨西哥，我还近距离跟它接触呢。”
“不不，它不是一般的鹰。”怪物加重语气说，“它是萨拉丁雄鹰，是勇敢和智慧的象征。”
说话间，这只苍鹰已经把长蛇吃进肚子，并把目光从乔尼的手臂转向对面的崖壁，还不停地转
动着小脑袋。
怪物继续说：“你知道当年穆斯林抗击十字军东征的那个库尔德族领袖吗？他就是萨拉丁。它
仁慈善良，不畏强暴。他用埃及的财富征服了大马士革，用大马士革的财富征服了阿勒颇，用阿勒
颇的财富又征服了耶路撒冷……”
果然，怪物赞美的那只苍鹰此刻突然从平地一跃而起，居然俯冲到对面用爪子把一条足足有三
米多长的大蟒蛇的脑袋按到了在地。只见溶洞口掠过一条闪光，一个带盔甲的武士出现了。武士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