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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刚送来了一份早已失温的饭菜，段青涯就推门进来，其无礼程度让十岁的思雨也皱了一下眉头。
“请问段公子有何贵干？”白衣摇着折扇笑得儒雅，比女子还要精致的五官在段青涯看来却十分刺眼。
“我见左右无事，想来和先生促膝详谈罢了。谁知道先生有这份闲情雅致竟来管教一个稚儿。”段青涯冷眼一扫，满意看到思雨一脸惊恐地瑟缩到白衣身后。
贱民见到他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像白衣这种就叫做不识抬举。
“公子是说思雨这丫头？她天资聪慧，若用心调教，以后定能成大器，真不愧是柳姑娘相中的人。白衣也只是受柳姑娘之托，甘愿倾囊相授罢了。可这夫子的事情虽然看似闲适，却也繁重且麻烦，怕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难给柳姑娘一个交代，又怕拂了公子的兴，真是左右做人难啊。”白衣明摆着是不想和段青涯“促膝谈心”，故而把柳非烟拉出来当挡箭牌。既然段青涯让人搞这么一些小手段却偏偏要瞒住柳非烟，表明对她还是有些忌惮，要是他不明白个中缘由他就不是白衣了。
“我相信非烟不会不卖给我这个面子的，先生大可放心。至于这个小女娃……”他狠狠瞪了思雨一眼，“她也不会在非烟那里嚼舌根的。”就她现在这副畏缩不前的窝囊样还指望出人头地？还是趁早在纤云阁的群芳谱上留名吧，或许还能捞个名妓的头衔。
白衣从看到段青涯那一刻开始就知道他不达目的是绝对不肯善罢甘休。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转头蹲下身子，视线与思雨的持平。
“思雨乖，先坐一会儿，叔叔很快就回来。要是思雨等不及，可以先出去姐姐那里，知道吗？”
看着思雨乖乖点头，白衣才示意段青涯出去外面说话，自己顺手将门带上。
“段公子，您今日大驾光临，应该不是真的要和在下促膝详谈吧。”套柳非烟常来形容段青涯的一句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段青涯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心里一清二楚。
“先生最近如何？下人粗手粗脚的，希望他们的照顾能让先生满意。”段青涯不是喜欢迂回的人，一开口就说到点子上了。
虽然清屏一而再地劝他不要急躁，要等着白衣主动表态，可他的耐心早就随着一天一天一模一样的报告而告罄。
无论下人在他的饮食中下多少绊子，他始终是逆来顺受。不管是茶水还是饭菜都是原封不动地被退回去，而他也维持着一贯温文尔雅的态度，对谁都客客气气的，没见他发脾气或者沮丧不安。刚才下人来报白衣开口要一碗剩饭，段青涯就知道再这么等下去也是徒劳，白衣不会这么容易就妥协。
所以他来了。他觉得必须向白衣表明他的态度，告诉他自己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托段公子的福，在下一直衣食无缺，差点让人以为纤云阁在养一头猪，真是罪过罪过。”不过，说的猪的话也太侮辱猪了，那种饭菜给猪也不一定会吃。
段青涯脸色一变，挂在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反观受害者白衣还是一副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他顶的样子，两人从气势上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先生果然口才了得，非烟不知道先生有这番能耐吧？”
“姑娘想要知道的话，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这雕虫小技还是别在姑娘面前献丑为好，免得污了姑娘的耳朵。”要比这口舌之争，柳非烟又怎么会输给他？非要说的话她还更胜一筹，只因她意外地……不知廉耻？尤其是那天晚上她竟然口出狂言要在自己胸口咬上一记。这是一名女子应该说的话吗？可她当时脸上却连半点羞涩都没有，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
“有一点希望先生清楚，非烟是我的未婚妻，容不得任何人觊觎。”即便不是他的未婚妻，那也不行。这纤云阁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要怎么处置必须经过他的同意！
“段公子日理万机，想必是忘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第一次见公子的时候在下已经说得十分清楚，在下只是单纯地仰慕姑娘的天容与才华，绝无任何非分之想。何来认不认真之说？加上之前姑娘在众人面前露的那一手简直让在下自愧不如，这才想和姑娘多多探讨进退谋划之道，这于彼此都是亦师亦友的存在。肖想自己的师父可是天理不容的行为，公子不会认为在下是这样的人吧。而且在下再怎么不济却也是一个男人，怎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才智容貌凌驾在自己之上呢？像姑娘那般天上无二地上无双的人还需段公子你好好怜惜。”
白衣连消带打地将问题拨回段青涯身上。他到底是为何而来，对柳非烟又是何种态度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一一向别人汇报。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千个人有千种意见，他即便承认柳非烟是有那么一点特别也能说得通，自然也没有说没说谎的问题。
不过他看得出段青涯是不会去考虑这一点，他只是听自己喜欢听的话。正如现在恐怕他满脑子都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吧，恐怕意思还得稍稍拧一下才符合他的心意。
知道段青涯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白衣对他之后要做的事情也不感兴趣，说了一声告辞之后就回到自己房间，眼光顺便扫了一下他的残羹冷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