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取钥匙救池衍【4】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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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梢——

锦绣从下午站到现在，在雪地里站了整整几个时辰，双脚早已经冻得没有知觉，身体也差不多。

丰笠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墓碑前，漫天纷飞的大雪落在他身上，已经在他的周身积了厚厚的一层，远远看去他已然像个雪人。

虽然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目前的这一切都已经再清楚不过的告诉锦绣，发生的绝对是件大事，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不是在试探她。

到底要不要上前去安慰？锦绣在心底无声问自己。可是，她还是不认为以她现在的身份能安抚得了丰笠。且直觉告诉她，丰笠这时候应该不想任何人打扰。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身上竟会散发出这么浓烈的孤寂，漫天的雪花都好像在为他而下。

忽然，锦绣快速往回跑，一路跑回到马车边，让一直守在车边的亲卫立刻送她去寺庙。

亲卫错愕，还以为听错了，“你劝过将军了？这个时候去寺庙？”

锦绣不答，直接爬上马车，一扬马鞭，自己驾车在雪地里往回赶。

几名亲卫面面相觑一眼。其实他们也知道不该找锦绣来，但是实在不知道可以找谁。先前奉丰笠的命令保护锦绣的那名亲卫，犹豫了会儿后，一路运轻功去追马车。

寺庙，在都城的城外。

锦绣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寺庙所在的那座山山脚下。

进庙上香的香客，基本上都是上午上山，下午下山。如今已是后半夜，大雪从白天开始下，一直没停过。已经数个时辰没有人走过的石阶，从山脚一路延伸到山顶的一千多阶石阶上，全都覆盖上了一层新的雪。皎皎月光下，仿佛仰望不到尽头。

锦绣放下缰绳，跳下马车，毫不犹豫地朝阶梯走去。

追上来的亲卫，拦到锦绣的面前，“你就算想进寺庙，也至少要等到明天一早再上去。你这时候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我从小在边境长大，边境很多人都向往都城的繁华。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曾听一些老人说过，他们说都城城外的这座寺庙是整个西岭国最灵验的寺庙。如果有人真心祈求，一步一跪的走上这一千零九阶石阶，那么寺中的菩萨就一定会保佑他。我不知道将军发生了什么事，他是我的恩人，我一直很想很想报答他，可是我却什么都不会，也安慰不了他，更无法为他分担。如果可以，我只能希望菩萨保佑将军，消除将军的一切烦恼，让将军不再忧愁、难过。”锦绣低头，声音说得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亲卫武功高强，这么近的距离就算锦绣说的再轻，他也能听到。他不由微微一震，怎么也没有想到锦绣急忙忙赶来这里竟是为了这个，有些脱口而出地道：“这么说你想一步一跪的上去？你想用这方法……”

锦绣绕过面前挡住路的亲卫，直接用行动回答亲卫的话。

亲卫呆呆地看着。如水的月光下，她跪拜得极为诚心，一阶一跪地上去，每一阶积满了雪的阶梯上都留下她虔诚跪拜的痕迹，他几乎能想象到她每次跪拜时口中真心的祈求。良久，亲卫才有些回过神来，快速回去禀告丰笠。

丰笠到来，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

一千多阶的台阶，锦绣已经上去差不多二分之一。

丰笠勒住缰绳，坐在骏马上一眼看去，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白茫茫的天地间，大雪纷飞中，好像看不到尽头的阶梯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中间艰难地动着、跪伏着，在这样的深夜里静静地为他祈祷。

丰笠有那么一刹那无法动荡，脑海中再度闪过顾子芯以死相逼的画面，那些画面让他这一整天都心绪难平，恨不得想杀人，所以他一直站在墓碑前，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无法压制。可如今，这种心绪竟奇迹的被眼前的画面抚平了。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那些怀疑与查探纷纷远离而去，他希望这一切是真的。如果这是一场赌，他愿意赌上一把。

丰笠跳下马，足尖点地一个飞身上去，翩然落在锦绣前方。他低头，看着跪伏在脚下的锦绣，沉声开口，“你这是干什么？”

锦绣的双腿都已经冻得不是她自己的了，浑身也冷得跟冰块一样。她没有仰头，没有直接回视衣袂飘飘的丰笠，跪在石阶上对着满地的白雪回道：“我……我只是想求菩萨保佑将军，希望菩萨能消除将军的忧愁，也希望菩萨能……能保佑将军与夫人早些和好。将军，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请不要那么难过……”

“不要难过吗？”丰笠缓缓重复这几个字，“地上全是雪，你看不到吗？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腿会废的？”

“我……”锦绣微微一颤，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便被丰笠打横抱起，一步步走下阶梯。

这条阶梯上，全是她一步一叩上来的足迹。丰笠一步步走在这些足迹上面，“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我……我只是想报答将军，将军救了我……我……我想……”锦绣在丰笠的怀中颤抖，她能感觉到他的胸膛异常宽厚与结实，他的身体不像他的人这样冰冷。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冬夜，这样的怀抱与温暖无疑是让人贪恋的，但可惜，她的一切行为都不过是一场算计。回荡在她脑海中的，始终是“趁他病，要他命”这六个卑鄙无耻的字，在他脆弱的情况下，用这样的举动来对他趁虚而入。她还能感觉到此刻的丰笠似乎对她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与怀疑，她今晚的行为很成功。

丰笠走的很稳。自从十二年前父亲突然惨死，接着母亲去世，整个将军府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用了足足两年的时间去报仇，打败东旭国，他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没有像此刻这么平静了。他对她放下了戒备，他在此情此景中很不理智地收起了怀疑，他只希望怀中之人是真心的。

“不要骗我，不要在这个时候骗我！”习惯了高高在上，丰笠从未像此刻这般放低姿态，在心底默道。

雪，还在继续下，密密麻麻好像下不完似的落在两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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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梯之巅，寺庙的大门处，西岭帝宁泽一身白袍，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这一幕。

他今天傍晚出城，来到寺庙，一直留到深夜，才从寺庙中出来，准备连夜回宫，明天一早还要上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