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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当初在东都论道时的景象。道宗龙虎山大殿外,各道宗门俱是有派人前来观礼。林道一和李天一对立而坐,在那主位却不是道宗任何一人,而是大周皇帝。皇帝高坐主位,面容沧桑,目光微沉,眼中弥漫着幽幽之力,透露着难以言说的睿智。其身旁乃是三大世家之一的皇甫家第一人皇甫端,三十多岁的样子,周身不带丝毫真元波动。另一边还有一人,也是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容俊朗一身儒气。其名张若尘,乃当时大周首辅。
林道一淡淡发声:“不知师兄之念为何?”
李天一目光微凝:“道之所修,不过是非善恶也。”
“不知师兄心中何为善恶?”
“天道有缺,世人善恶无常,此乃苍生之劫,吾辈自当是教人明辨是非,扬善除恶。”
“非也非也,善恶无常并非原罪,依师弟之见,苍生浩淼,善恶本同,欲行天道,必以同为先。”
“师弟是说圣人之言实为妄论,魔劫之法亦为良善?”
“天道有缺,人间有情。圣人之言不可妄论,而魔劫降世,应劫之人如若正念长存,却也不会迷失沉沦。”
……
二人论道之声滔滔不绝,如大道梵音,在座的诸人听了也是如有所获,受益良多,却仍不知谁的道念更胜一筹。
只听得上位一人却是淡淡开口:“天道有缺,人间有情。先生之念果然不凡!善恶本同,人生下来本就无善无恶啊,妙极妙极……”说话之人乃是皇甫端,其人话语清朗,口含大势,一字一句皆是让人哲服。
此时一旁的张若尘却是微微摇头:“皇甫兄此言差矣。天地之间,善恶有别,人须心向善行除恶务尽,天下才能分明,苍生才有道可依,有法可循。”
这二人所说之言皆是颇有道理,众人也是难以挑剔。端坐主位的皇帝却是缄默其口,不发一言,似乎在细想其中的道理。
老人收回思绪,淡淡一笑。
终归是败了啊——
“天道有缺,人间有情。原来如此,这便是我的劫数吗?”老人轻语。
林茹微微上前一步,“兄长莫要多想,以兄长之修为境界,还有何人能伤?”
老人微微摇头,袖炮轻轻一挥,莫明地生出一物。
“此乃‘红莲玉络’,乃凝聚火属性本源之物,可解那小姑娘之危。”林道一淡淡说道。
林茹看着那赤红莲台,目光熠熠生辉,终是对着老人微微一拜,“多谢兄长,我代小徒拜过了。”
老人看着她,悠悠一叹,“你还在责怪我当年隐世遁居吗?”
儒宗天脉之主却是微微转身,颇带凌厉之气的开口,“兄长所行不过为求大道,何错之有?”
……
姝儿房中,少女紧闭美眸,脸上泛过一丝苍白,手中印诀却是不断地变换着。娇小的身躯上热气升腾,皮肤涌现赤红之色,似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高温。
身后,一个淡淡的凤凰虚影时隐时现,引得虚空一阵阵波动。身体之中,足足一百条经脉贯通,正是修习了绝佳的功法所致,不过此刻经脉中涌现出一股股灼热的气息,若能细细观之,便会发现经脉外围便是一股股赤红的血液,然而此刻,血液正在沸腾!
姝儿紧咬贝齿,努力地默运真元,想将血脉之中的灼热强压下去,不过却是显得稍微地有些力不从心。少女忽的喷出一口鲜血,附身倒下,血液也是沸腾着的,身后凤凰虚影一声哀鸣。少女感受着经脉的痛处和体内的虚弱疲惫,内心生出一丝绝望。
“就到这里了么……”少女喃喃,忽然脑中闪过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少年挡在身前,还有淡淡的话语流过心间。
“这次,就换我来保护你。”
少年倒在她的身边,气息已无。她把他扶起,两道身影拥在一起,她含泪的目光之中闪烁着淡淡的赤芒,在少年耳边喃喃低语:“我会救你的。”
“凤凰涅槃,起死回生,一生只可以用一次。你血脉未醒,若是用在他身上,血脉之力便再也难压制,你自己也会陷入极大的危险――”识海之中传来幽幽的声音。
姝儿微微一笑,拥抱的那一刻心中便已有了答案。在意识昏迷之前,她望着身前的小小身影淡淡一笑。
“快点……好起来……”
少女想到这里,意念逐渐清醒了几分,恍然之间,身体之中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顿时经脉瞬间变得坚实无比,其背后的凤凰虚影也是终于凝结了出来。
少女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身上的炽热渐渐退去,终于是倒在一旁,精致的面容上涌起深深的疲惫,不过嘴角的一缕笑意却在此刻流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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