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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从冶炼开始，浇铸、铸模、成型、抛光，直到最后组装出成品。旁边车间里的轨道上就停放着一辆崭新的车辆，它只差一道工序了，就是……”
“父亲？”李尘突然叫道。
“啊？”鲜于戍回应道。
“没叫你！”逡巡鱼骂道。
中年工人突然愣住了，“小尘？”
“父亲！”李尘冲上前去，但又有某种迟疑，“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您……”
鲜于戍看着眼前神奇的情景，父子俩本来已经是生离死别了，可是8年之后，却又以这样的方式神奇的再会了。鲜于戍突然无比的感谢梦境，他想到了自己和箕子相隔数千年的精神接触。
“有些人做梦会梦到自己想念的亲人，”鲜于戍想到，“如果我真的可以自由地控梦，那我可以帮助其他人见到他们想见的任何人，逝去的亲人、崇拜的古人甚至可能存在的外星人。只要是生命必然有精神的凝结，用我的梦境与其相联，这是一个上天入地博古通今的能力！”
鲜于戍面前是父子俩相见的场景，思绪却早已神游天外。
“对了，”过了许久，鲜于戍对李尘的父亲说，“我们是来救您女儿的，她现在应该在后面自营电厂的冷却塔上。我们想从这里通过。”
“不，你们不能过去，那个人也在，李沫只是诱饵，她故意要引诱你们过去的。”
“她？”
“没错，就是一直要杀掉李沫的人。她从未现过身，我只知道她是一个嗓音粗犷的女人。”
“什么？”鲜于戍震惊之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嗓音粗犷的神秘女人，神秘女人梦境中的机车工厂，李尘和李沫的生父。”
种种证据都指向一个人。
“我一定要去，去找到李沫。”鲜于戍的话里有两层意思，不过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推断。
“如果你一定要去，请带上这个。”李沫的父亲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条薄钢板切割成的鱼，那条鱼做工精细，惟妙惟肖，尖锐的边缘被细细地打磨得圆润平整，“李沫打小喜欢小鱼，这是我工作之余给她做的，请你带给她，就说我从来没有怨过她，让她回来吧。”
“好，”鲜于戍郑重地接过小钢鱼，逡巡鱼也凑过来看。
鲜于戍和李尘走出封闭的隔间，来到宽广的车间，身后的李伯伯又坐回到工具旁，等待着他最后一道工序。
吊装车间拥有高耸的天花板，两旁的水泥柱上分别装有一排导轨，一部巨大的天车横亘在导轨之上，天车下悬着的钢索吊着一个铁钩，这套机械能够轻易吊起十几吨的巨物。
在车间的正中央，停放着一个庞然大物，那是一个已然完工的机车头，钢铁发出黝黑的光亮，仿佛时刻提醒着来客这座工厂昔日的荣光。
鲜于戍默默发出感叹，他和李尘慢慢向机车头尾部走去，那后面的门是敞开着的，也有铁轨向外蜿蜒到远方，目之所及之处，一座巨型的冷却塔矗立在轨道的尽头。
突然，头顶上方发出连续的异响，在没人操纵的情况下，天车开动起来了。它带动着下方的铁钩，朝两人方向疾驰而来。
“危险，”鲜于戍尖叫道，同时推了李尘一把——没推动。
李尘此时竟显出惊人的灵活，他一把把鲜于戍推出几丈开外，竟又顺势闪开了铁钩！但是铁钩擦过李尘，狠狠地撞在了他身后堆着的铁架上。受这一击铁架上的材料七零八落地落下，铁架自身竟也朝着李尘倾倒下去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鲜于戍翻了几个跟头爬起来一看时，发现李沫已经半身被压在沉重的铁块之下了。
鲜于戍刚冲过去，新的异变产生了，车间后面原本敞开的大门开始徐徐关闭，车间里的光线开始黯淡下来。
“别管我，你先走。”李尘吐着血吼道，“我没事，就是卡住了，再不走门要关了！”
鲜于戍表示你这根本不是没事的样子吧……但他顾不得思考，反正在梦里，这货真死不了。他捏了捏李尘厚实的肩膀，朝后门狂奔而去，路上又躲过了一次天车的甩击，连滚带爬地出了车间。
毫无疑问，车间里的攻击是神秘女人发动的，但她是如何在人不在的情况下控制天车追逐我们呢？“除非她也会控梦，”鲜于戍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冷却塔并不很远，鲜于戍加快了脚步，开始飞奔起来。李沫会在上面吗？他心里的疑问转化成脚下的速度。冷却塔的外围有半圈螺旋向上的铁楼梯，像蛋糕侧面的花边，鲜于戍向上飞奔一点也没有减速的意思。这么久了，他想李沫了，那个在现实中失踪了的姑娘，那个在梦境中在鲜于戍面前死过一次的姑娘。
冷却塔巨大的水池中贮存着整个厂区的循环水，即使在冬天那里的水也是温的。像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水面辽阔，下面却深不见底。
跨过最后一级台阶，鲜于戍已经处于一个相当高的高度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幽深的人造深潭。这高山平湖的反差让鲜于戍精神为之一振。在这湖对岸，漆黑的湖水边，一点亮白白得耀眼。
李沫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坐在湖边，露出双腿和一双赤足垂在这温热的循环水中，俏皮地划动，听到人来，她抬起脸来望向这边。
鲜于戍狼狈地站在这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身上沾满车间里的油污和擦伤流出来的血迹，脸因流泪和开心也变得滑稽。
“鲜于老师！”李沫开心地站起身，踮起脚向鲜于戍招手，“你告诉我穿衣服，所以我穿了白裙子！好看吗？”
听到这句话鲜于戍几乎要哭出来了，“她还记得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那么，她一定还留存着之前的死亡记忆。”就这样一个人生活在这等待死亡的世界，像一幕幕话剧，不停地上演，也曾挣扎过，也曾反抗过，在游乐园，在温泉，也在这废弃的工厂里，死亡。
鲜于戍想要立刻过去抱住她。
刚迈开脚步，逡巡鱼突然发出了预警，“有危险，不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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