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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华烨微微皱眉，“那可真是奇怪，派几个情报人员过去四国市那边打探一下情报，另外近期内加大青阳部的警戒力度，你们自己也要小心点。”
“这么多年，云烈部都已经承认了我们的地位，为什么如今却要主动挑起事端？”一个部长问道。
“谁知道？”蒋华烨耸了耸肩，“六年前他们的首领贺云烈鬼迷心窍，一个新生的组织却妄想自己可以成为黑道的‘王’，杀死了我的儿子和儿媳。”
说着他瞄了一下蒋鸣，发现他还是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于是接着说，“后来我把他们贺家的人杀掉三分之二，如果这次贺家还要做他们的春秋大梦，那就让他们永远活在梦里不要醒来吧。我会把他们贺家连同还未出生的婴儿全部杀掉。”
蒋华烨的目光冰冷，浓烈的杀气陡然荡漾在苍老的脸上。所有的部长缓缓打了个寒战，无不感觉到心脏停止了几秒，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拽住。
而坐在最角落的蒋鸣却始终低着头，心不在焉。
“派人去慰问一下老李的家人，顺便让他的儿子做好接任部长的位置，会议结束，你们可以离开了。”蒋华烨微闭双眼，摇了摇头，“真是可惜，老李一直都是个很好的酒友。”
部长们都已经离开了，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蒋华烨和蒋鸣。
空气保持着沉默，蒋华烨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走到落地窗看着河洛市的夜景。市中心的灯光如同黑暗中的萤火，照亮了大片视野，远方的车流在高架桥上摇曳着流光，最终汇成一条细长的光流奔向未知的远方。
整座城市被嘈杂的人声和汽车的引擎声包围，灯光之中，蒋华烨感觉自己视线有些模糊，在这光彩夺目的城市里找不到方向。
以前青阳部的总部都是设在郊外，但是后来儿子蒋绊却要求把青阳部设在市中心，大概是觉得站在城市的中心，就如同站在权力的中心吧？蒋华烨心想。
蒋绊和蒋华烨常常会为了青阳部的事务争吵。蒋绊野心勃勃，主张积极扩张势力，蒋华烨则老练稳重，主张低调处事。虽然两父子经常争吵，可是蒋华烨却觉得蒋绊会带领青阳部走向繁荣，虽然还很年轻，对于如何统领一个组织，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
只是他却没想到，蒋绊还没来得及学习统领青阳部，就被杀死了，连同他还未成长的野心。
“我记得你小时候会常常缠着我，说长大之后一定要成为青阳部的大首领，说要像爷爷一样威风。可是你当你长大了，你却渐渐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蒋华烨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夜景，淡淡地说道。
“爷爷……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我都不记得了。”许久，蒋鸣木然地笑了，“花会凋落，人会长大，小时候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大人物，好好保护大家。长大后却发现成为大人物首先就要失去想要保护的人，这个代价太大，我不敢赌。”
“可是你来了。在家族遇到危机的时候，你来了。”蒋华烨回过头，如鹰一般锋利的双眼直视着蒋鸣，“你终究还是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对吗？”
真讨厌啊。蒋鸣直视着蒋华烨的双眼，想起了在医务室里穗积一次一次的质问自己，“可是你不甘心耶”，“可是你愤怒耶”。
穗积说得没错，他不甘心，他愤怒，只是因为痛恨自己的懦弱。懦弱的人，谁都保护不了。
“爷爷，不要再问我啦，爸爸妈妈……都已经不在了。”蒋鸣轻轻地叹了口气。
两人对视着，蒋华烨的目光渐渐地黯淡下去，犹如燃烧后的余烬，只剩下一片默默的灰色。他终于没有再问蒋鸣，放下酒杯，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蒋鸣抱着膝盖，抬起头看着窗外的霓虹灯，沉默不语。他害怕成为大首领后会失去更多，像失去爸爸妈妈一样。他只想当个普通人，尽量不提起任何关于家族的事，就算被人欺负，供人使唤……他也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可是蒋华烨说的对，他确实是出于心底深处对于青阳部的责任感，才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的他忽然很失落，拼命地想要逃离家族，费力地靠近平凡生活，却两边不讨好。
他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轻声地对自己说，“爸爸妈妈，我很想念你们。”
就是想念，一如既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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