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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马路变得窄了。绿化带中整齐的香樟古树也慢慢变成了随意栽种的古柏。有种渐入森林的错觉。而后我才忽然发现，那不是错觉，只是一恍然之间就进到了森林中来。我正在怀疑什么地方城市变成了丛林，想要向后看，他却一把拉住我：“走过的路就不要向后看。”在这里我还是十分听他的话的，或许这就是忘川、黄泉路般的地方，回不得头。
森林里极静。有些寒意，我将衣服裹紧了些。但这凉不同于阴森之气，倒像是秋日晴空的凉风。
眼前出现了一块大石碑，走近一看，石碑上刻着青石板的图样，轮廓和边缘的痕迹细致到一模一样，石碑不像无字碑那样雄伟，但却给人恢弘的气势。上面刻了些文字，都很模糊看不清楚，依稀认出是画出的甲骨文。
就觉得像是五人墓碑记，虽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手抚上去那一刻尽觉的是褒奖之词。
“过来，小葭。”我抬头看去，他已近走到了前面，我赶上前去，眼前豁然一亮，如开天辟地那一刻的明朗——眼前是一片极陡的峭壁，阳光直垂谷底，穿透那层薄薄的雾气。树在脚下向远处铺开，绿盖般覆盖了整片山谷，隐隐看见远方流去的丝绸般的溪流。
“我们没有路了吗，这么高的悬崖。”
“有路，抱紧我，我带你跳下去。”他朝我走近了一步，伸出了手。
“跳下去？难道你还会轻功？”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咧开嘴笑。“啊！”他忽然抱住我，往下一坠。眼前失血忽然发黑。隐约间感觉他用手捂住了我的口鼻，瞬间的窒息，让我觉得烈火中烧，灵魂近乎抽离的破裂。
终于到最后脚踩大地，脑子晕乎乎直转，只听到他说：“不要被迷香困住，绿凝膏在哪里？把它给我。”我还不曾回神，半梦半醒从口袋中掏出。片刻后，忽然眼前一亮，神思清晰开来。太阳穴上清凉的触觉像清凉油，一直刺激到整个神经脉络，传来淡淡的清香，没有浓厚的气味。
我瞪大了双眼紧盯着他，任谁被这样忽然推下去也不会漠然的。他将绿凝膏放回我的口袋中：“这山中的迷魂香极厉害，刚才我们所处的山崖中已经十分浓了，只是你没有察觉。”
又走了许多路，终于，他停下脚步伸出手，好像忽然有人在他的掌心里拉开一条红线，手心里被划开一条痕迹，殷红的血珠从缝隙中向外挤着渗透着。
“苏弼，你在干什么？”
他将手压在前方的一棵高大的树上，血液迅速顺着凹陷处遍及整棵树，甚至连树叶的脉络都成了血红色。一声响，眼前的树全都消失，夷为平地，一条极为宽阔的石砌古道铺陈向前。我瞪大了眼睛向四周看，这树消失的太过诡异，好像笼罩着死亡之气，将那些全都毁灭，这路便是建立在树的尸体上的。脚踩在上面，发出‘哒哒’的响声。像是空中栈道，脚落下似踩实又似落空。道路镜、尽头有一块大石壁，中间空着，流着几串水流，看不清洞里是什么。我一怔，刚才并没有听到水声。
一种强烈的欲望像异性电极的引力将我拼命的向前拉，我渐渐加快了脚步向前走，甚至慢跑了起来，直至气喘吁吁，才发现那石壁还在那里，我惊慌地转过身去：“苏弼，这是怎么回事？”他走近我，看向石壁又紧盯着我，“有时，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他用手捂上我的双眼，那一刻光亮尽失，只剩下细细密密的恐惧和极度想要得到光芒的渴望。“用心去感受，既然分不清事实，就闭上眼睛不要看。”他拉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向前走，可每走一步，就会越来越害怕，脚步越来越重，越来越实。从未闭着眼睛走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我完全的依赖他，给与了他我最大的信任。
忽然，他停下脚步：“到了。”
我急忙睁开眼，眼前果然是那块石壁，确切地说是山洞的洞口。水帘从洞顶密密的流下向两边流去，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她疑惑的向后退了一步想问苏弼，忽然愣住，脚下那里还是原来的石板路，分明是泥路。冀葭转过身向后看。原来刚才树木倒下后形成的不只有那一条大路，还有一条小径。石板路只是一个大圈，在迷雾中走了那样多的路，只是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来位置。她这才明白他所说的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真的，在心里。
“我明白了，苏弼。”
“洞里是这个世上唯一可以用耳朵和眼睛得到事实的地方。进去吧，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
“你不进去吗？”他站的很远，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他垂下眼眸，像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又像是可怜白发生。他站在云雾中，神秘的像一座雕塑，让人难以触摸。“我无法进去，只有你能进。”
冀葭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屏住气用手往水里一探。一样的触感，竟是同家里镜子遇血一样的情形，并不是水。她一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没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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