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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舒凝的车停在孤儿院门口,眼看着一帮孩子正开心的玩耍,她的心思飘远了,恍然之间,失去了进去的勇气。
这块地皮要被竞卖,如果有一天,当它被冷冰冰的建筑覆盖,四处充斥着阴谋的气息时,那么,属于这些孩子们的童话般的梦幻,温馨的栖息之所又该何处寻找?
她的目光也透过攒动中的小影寻找小宝的踪迹,却见到男孩闷闷不乐的躲到了一旁蹲坐着。
舒凝看得出他不开心,缓缓接近小宝,同样蹲坐。声音柔和的询问着,她在试图融入孩子的世界,成为他可以信任的朋友。
许久未见,不知他还记得她吗?
小宝沉默很久,鼻头通红,她正要开口询问,孩子竟戚戚然哭了出来,声音哽咽,一直在抽噎,哭声断断续续,眼泪鼻涕都还挂在脸上。
小宝眼仁透亮,水汽氤氲,泪眼婆娑两相望,看的舒凝心疼不已,直击她的灵魂深处去,她一边拍他的背替他顺气,一边听他缓缓道来。
她只听见带着哭腔的声音:“我要爸爸!”小宝对父亲的依赖,没有任何人取代得了。
“你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不能回来!”
“姐姐骗人,刚才护工阿姨说,爸爸永远都回不来了!”
“什么?”舒凝还以为自己听错,毕竟这么个沉重的话题从这张奶声奶气的嘴里说出来,让她不知从何哄诱,看样子小家伙刚经历了一段父子离别里的虐恋情深。
“我要爸爸!我要回家!”小宝立场坚定,小屁股挪到另一边去,哭得更为厉害。舒凝不知是该责备他还是安慰他?他不停歇的哭闹简直是一种煎熬,她颓然垂下眉眼,只能软着语气,近乎恳求。
莫名烦躁再次袭来,很累,她不由的抬手挡住了眼睛。在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无能为力。她想了想,无法,舒凝抱起他,小宝贴在她的肩头,嫩藕似的小胳膊环住她的脖颈。她取纸巾为他擦鼻涕,孩子就着她的手擤了擤,心情依旧不见好。
这时,另一辆车子锐叫着停在孤儿院。车门打开,浅康住田走了出来。
“舒小姐似乎脸色不太好,是否是因为最近烦心事太多?”宽慰的语调下,蕴藏着多少虚伪和贪婪的汹涌暗潮。
舒凝冷眼瞥过,所有情绪都压在喉头,心潮翻涌。看着这些西装革履但也道貌岸然的敌人,舒凝兀自提醒自己:她每天所要应对的,就是这些强大而冷血的异族。
现在的她该如何做?她又如何有精力去胡思乱想,去杞人忧天,去颓败不已,此刻的她,更应该心无旁骛。
“今日和梁邈先生一起到此,熟悉一下这片即将属于日本人的土地!”男子站在高处,居高临下,斜睨脚下人的走投无路。
舒凝闻言,下意识的往车里一瞥,只匆匆掠过。男人二十六七岁的模样,静静的坐在车里,一双冷眼亮如寒星,暗色调的西装,衬衣领口微微敞开,手指修长,规矩的放在膝盖上。而最使舒凝印象深刻的是,覆盖在男子脸上的铁制面具,遮住了他所有的神色,被窗外的暖阳一映衬,越发显得这身行头神秘。
舒凝皱着眉头打量这个人,突然有所醒悟,她面色微微发沉,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牢牢定在了他的身上,移动不了半分。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似乎有哪里不对。
突然间,梁邈抬头,略带探究的别来脸,转瞬间已再度抬起头来,直视面前大胆审视着自己的女子。
“舒小姐,你盯着一个陌生男人整整两分钟!”梁邈一度抬手看手表,玩味的语气惶论她此番的失礼行径。仿佛只是眩晕了一瞬,又仿佛是已经昏睡了数年,舒凝再次回神。
听到这个沉厚的声音,舒凝心头一跳,心底蓦然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她从未见过,可是这个身影……这个身影为何如此熟悉?仿佛曾经深印在脑海之中,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是她先别开脸去,还是他先抽离?没人去计较这个问题,来人关上副驾的门,隔绝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