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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学医?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问面前下跪的少年,少年回答:我的父母死于疾病,我不想看人们忍受疾病之苦,天要人死,我要救人!
可从医之人救得了别人却救不了自己,老人停了下来,对跪着的少年说道,
望先生授业,少年十分倔强长跪不起,
凭什么要教导你,老人转过身望着天空,我有诚意,少年回答,
“给我看看你的诚意”老人目光如炬,慢慢的隐入幽深的谷中,雪飘飘洋洋的下了一整天,傍晚时慢慢减弱,
少年舔了舔皲裂的嘴唇,捧起一层雪连着馕吃了下去,这是他最后的干粮,他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双腿埋在雪下,已经没有了知觉,老人却不见了踪影,少年看着白茫茫的天,意识不自觉的涣散,轻轻呢喃这什么昏倒在地上,
老人这才踱步而出,看着地上瘫倒的少年,好像在看着另一个自己……
罢了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老人慢慢的背着少年向山中走去,离去背影显得萧瑟却又挺拔,少年用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不知看到了什么……
。他醒来后,看着烛光旁的老人,老人在分拣一些草药,像是察觉了什么,没有看他而是问,叫什么名字?
少年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我不知道,我记事的时候父母就已经去世了,
那就跟我的姓吧,老人看着少年,脸上并没有意外或是其他的神情变化,为师姓苏,那你就叫…
苏无疾,少年突然开口,老人笑到为何是无疾,
我希望天下人都不用忍受疾病之苦,少年眸光璨璨亮如晨星,
好那就叫苏无疾了,老人抚了抚他的头,走出屋子,窗外的乌云挡住月光,老人看着天轻轻呢喃,无疾无疾…到底是没有疾病亦或是无疾而终啊……(为了通顺,无疾而终不是这个意思,)
少年慢慢长大,那个萧瑟的背影依旧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也没有令师傅失望,师傅的倾囊相授换来他的青出于蓝,
这年,师傅问他过去了多久,他告诉师傅说山里的树叶黄了九次,九年的时光并未在老人的身上留下什么,仍是初遇时那幅安之若素的样子,
那天清晨,老人莫来由的沉默,点上了烟一天未语,郎中也很疑惑,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在不经意的一点点堆压在他的身上,直至傍晚,
夜深,老人终于缓缓的开口,“师傅老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只是除了医术之外,这九年的时光又可曾让你想起些什么”?
老人目光灼灼的盯着郎中,郎中不解,于是便没有说话,老人又沉默片刻,抚了抚衣袖,喃喃自语着什么,郎中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时间到了,该启程了……
郎中正欲询问,就感到双目一黑昏倒在地,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梦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样子他看不真切,但又觉的十分熟悉。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摇醒,旁边是一个美丽年轻的女人,好奇的看着他,
他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哪?师傅在哪里?时间到了又是什么意思?
脑中的胀痛让他不得不停止思考,看他在自言自语,女孩眉毛一挑,真没礼貌,人家从路旁救下你,连句谢谢都没有啊?
郎中这才回过神,苦涩的笑了笑,这时不远处回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手上捧着一些草药,
“公子醒了”,
中年人的笑容让郎中感到安全感,他黢黑的面孔像是历经了沧桑,带着不同于年少时张扬的智慧,
“小女年幼,心性幼稚,之前如有冒犯,还望公子多多包涵,这些草药有清凉解暑之效,服用后应无大碍了”
中年男人转向女孩,宠溺的拍了拍女孩的头,女孩歪了歪头躲了过去,然后冲着郎中吐了吐舌头,
郎中笑了笑,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这样尽心尽力的行为,让郎中心头涌上一抹温情。
突然间中年男人剧烈咳嗽起来,打开手帕一看竟有丝丝血迹,郎中目光一凝,让男人跪坐在地上,一手摸向脉搏,一手在涌泉,会阴几个穴道前暂留,
一旁的女孩急的都快哭出来了,这是父亲前些日子患上的病,可是咳出血来却是第一次,盏茶时间后,郎中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在心里低吟,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
他背起男人,女孩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快速赶路,有时在路上看见可以使用草药便拔下,几株草药混合后让男人服下,咳嗽竟也缓解了不少。
两天的赶路,三人终于到了京城,在这两天里郎中了解到女孩的过去,她母亲在乡下养病,她有个姐姐,可是前几日出了一些意外,过世了,
父亲本来身子还是比较硬朗的,可却因为姐姐过世的事情而患风疾,在京城里他们有一个祖传的老宅子,父亲的祖上几代就用那个宅子开了一个药材铺,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生活不说富裕倒也无忧,可是到了父亲这一代,伯父体弱无儿无女,他的父亲却也只有两个女儿,
之前一直都是伯父看管着药材铺,可前些时候伯父的病突然加重去世了,父亲就必须要赶回京城延续祖业,若是姐姐没有出意外,家业就由姐姐接管了,可姐姐走了,那就只能她代替了……
郎中在女孩家里暂住下来,在他居住卧室的枕头下有一封信:
九年了,为师看着你慢慢的长大,我拨着时间与未来的弦,塞壬唱着蛊惑的歌,满脑子就只是无意义的凌乱与荒芜,我循着弦声的余韵推敲过去的因果,一切却只如同氤氲的水汽一般化去,唯余苍苍白白一片……
为师九思……
这封信郎始终看不太懂,但他知道,日子还得继续,或许还没那么糟,他想,起码,他知道了师傅的名字,叫作九思,
他在药材铺的一角摆了一个桌子,凡是在这里买药的人,无论药材的价格是廉价或昂贵,都能免费诊断一下身体,日子就这样缓缓的流淌着,
可奇怪的是女孩最近看起来十分憔悴,郎中在到京城的那个晚上告诉她,他父亲的病怕是挺不过七年了,他能做的也只有帮他尽量延长寿命,减少苦痛。
一晃半年过去了,药材铺的生意从本来的清冷到如今的门庭若市,人们听说,这里有一位神医,医术高明悬壶济世,但最重要的是他的心地也十分善良,看着络绎不绝的人流,女孩的父亲乐的合不拢嘴,这世界上怕是没有什么事情,能比看着祖传的家业在有生之年一步步光大更令人愉悦的了,
久而久之,郎中也渐渐在这京城之中小有名气,中年男人的药材铺也几次扩建翻新,唯一没变的或许也只有东南角的一张小桌,桌后始终坐着一个带着和熙的笑容的年轻人,温和耐心的对待每个人,无论来人是朝中权贵亦或是街角乞丐。
三年又三年,郎中在这个地方住了六年,六年的时光让他记住了很多东西,
隔壁赵大妈膝盖有疾一到阴雨天就疼痛难忍,需龙纹草三钱配天玉枝碾磨成粉以醋服用方可减弱疼痛,长街刘老汉鼻有堵塞导致头痛,以清水泡开,银根花瓣加入陌灵叶粉末可舒呼吸,清肺火,城南穆老四眼疾多年,需用……他记住每个人的病,一笔一笔在脑海中的药理图中勾勒所需草药,
但除工作外他还记住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女孩爱吃的饭菜,平日的习惯……
在第四年的时候他女孩成了亲,他并不爱这个女孩,只是他不想掌柜的失望,
掌柜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在第七年快要结束时候,女孩在一天清晨没有征兆的呕吐起来,
女孩的父亲开怀大笑,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临死前还能抱上孙子,上天待我不薄,女孩没有听出那开怀下沉沉的暮气,但显然女孩对这个孩子也是十分期待。
第八年时,女孩的肚子一天天隆起,她的父亲却在一天天的消沉,终于老人没有挺过这个阴冷的冬天,驾鹤西去,女孩哭了好久,郎中也很难过,他与女孩的结合完全是因为老人的期望,他不忍心拒绝一个迟暮老人的心愿,就像他不忍看天下苍生染疾受苦一般,他打心眼里的善良,所以他不忍拒绝所有人的求助,他对女孩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但他想这绝不会是爱情。
叹叹叹,世界却依旧再转,女孩的小腹一天天的隆起,快到临盆期了,郎中掐指一算,
他没有雇佣一些稳婆,这是她的妻子,他是郎中,妻子的命他不放心交给别人,这是爱吗?或许是吧,又或者只是一份责任。
昏暗的烛光映在豆大汗珠上,妻子难产,郎中焦急的继续接生,一个时辰的操劳后,他悲哀的发现一个艰难的抉择,大人和小孩只能保住一个,
妻子虚弱的开口,救孩子,郎中目光凝固,心里已有决断,是爱吧,他爱这个女孩,他不想失去他的妻子,他的女孩,时间一丝一丝过去,女孩昏迷在床上,一旁是已经没有呼吸的婴孩,用一个人死换来另一个人的生,他揪着头发跪坐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为什么?我救过那么多人,可为什么却救不回自己的孩子,他突然冲出门去向着天空大声咆哮,
直到嗓子嘶哑再也发不出一点声来,最后蜷缩在院子里的土地上睡着了,不知梦到什么,眼角划过两行浊泪。
药铺仍是那个药铺,可那个东南角桌子后的年轻人脸上却再也看不到笑容,他的妻子苏醒后就一直卧床不起,双手抓着产前为孩子准备的新衣服怔怔的对着墙壁发呆,一天一天只有郎中强迫她吃东西时她才会喝上一点粥,大多时候像是丢了魂一般坐在床上,哀莫大于心死,郎中手中的刀能医好外疾却看不好心病,看着女人一天天消瘦下去,郎中的心像是被刀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