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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伟闻言大喜,但他竭力掩饰心中的喜悦,装出很淡漠的样子,用两根手指头轻轻夹住鲁达递过来的照片。魏伟没有马上鉴赏照片,而是很随意地问:“鲁老兄,这张照片能送给我吗?”鲁达笑道:“我要这玩意儿有何用?再说冷副局长已经…,”鲁达突然觉得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打住。魏伟笑了笑,打开公文包,把照片很小心地插进一本记录本里,再合上公文包。
两人重新入座,魏伟看着鲁达说:“鲁老兄,我还想打听一下有关林雨轩的事情,他以前和张总到底有没有交往?”鲁达听魏伟一口一声鲁老兄地叫他,非常开心,觉得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不少,因而他想了一会之后很认真地说:“他们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公司的老总,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仓库保管员,在工作上几乎没有交集。张总极少到仓库去,即便去了也只会找仓库的朱主任,根本轮不到林雨轩。”接着鲁达很好奇地问:“怎么,魏老弟怀疑这小子有问题?”
魏伟笑道:“我随便问一下而已。不过我还是有点纳闷,你说两个素无来往的人,突然聚在一起吃饭,难道仅仅是巧遇这么简单吗?”鲁达笑道:“张总是一个眼界很高的人,一般的人都不会入他的眼睛,不过自那小子考了第一名之后,张总可能对他另眼相看了。”“不对呀!”魏伟听了当即反驳,然后跟鲁达解释:“鲁老兄,据林雨轩说,那天他是考完了之后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张总的,当时考试成绩还没出来呢,难道张总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鲁达笑道:“那倒不至于,假如张总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就不会中冯女士的美人计了。对了,既然说到这里来了,我倒想起一件事情。”“是什么事情?鲁兄说来听听。”魏伟忙问。鲁达皱着眉头说:“是这样的,林雨轩考了第一名之后,我们张总对他很好,还特地给他放长假让他在家里温习功课。不过令人费解的是,慈门贸易学校早就要我们把名单报上去,这期间至少催促了三次呀,可张总就是拖着不办,最后还是他死了以后由我报上去的。我觉得张总似乎并不乐意让林雨轩到市里学习。”
魏伟听了眼睛一亮,又盯着鲁达问:“选送林雨轩入学这件事情,在贵公司是不是公开了的?另外除了林雨轩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候选人?”鲁达听了当即回答:“林雨轩考了第一名在商贸公司人人皆知,他也由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立马变成一个名人了。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候选人,连我这个副总经理都没有听说过。”“这就有点意思了。”魏伟听了先嘀咕了一声,之后又对鲁达笑道:“感谢鲁兄帮忙,我只是了解一下,并不是说这个小伙子有什么问题。另外你刚才说的那个陈股长,我前段时间来贵公司调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她呢?”
鲁达笑道:“陈股长叫陈芳,前段时间她在休假,据说小产了,是张总批的假。至于林雨轩嘛,我觉得这小伙子还是挺不错的。”魏伟也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没有看到过她呢。”而后又收敛了笑容说:“我想会一会这位陈股长,还请鲁兄提供方便哟。”鲁达听了满口答应,又把嘴巴凑到魏伟耳边说:“魏老弟这回找对人了,过去张总有很多事情都是交给陈股长办理的,据说他们两个还曾经那个过。哈哈!”鲁达说完,出门找陈股长去了。
魏伟利用这个功夫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牡丹花样发夹的照片,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仔细地鉴赏起来了。从照片上看,这枚发夹的正面就是一支绽放的牡丹。其丹叶青翠欲滴,其花瓣洁白如雪,丹叶经脉清晰,花瓣层次分明,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件造型别致工艺精良的艺术品。魏伟看了心情激动,他激动不是因为这枚发夹可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是因为这枚发夹是冷书言随身佩戴的护身符。魏伟正苦于没有由头接近冷书言,但如果能把这枚发夹弄到自己手里,那情况就可能改变。
魏伟正想得入神,外面走道上传来“咔咔咔”的脚步声,是高跟鞋的鞋跟敲击水泥地板的声音,不一会儿陈芳已经走到小会客室的门口了。陈芳没敢走进来,而是扶着门框,踌躇了一会才小声问:“魏警官,是您找我吗?”她的声音带着怯意。接着又急急火火地说:“我刚休完假,前天才上班,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找错人了。”魏伟听了微微一笑,觉得这个女人好对付,就没有吭声,只管盯着她看。魏伟盯了半晌才示意陈芳坐到他的对面,等她坐稳以后,魏伟用非常严厉的口气说:“我找你自然有找你的原因。陈芳你可听好了,我是代表慈门市公安局来找你谈话的,因为我们怀疑你和张淼被害一案有关联。陈芳你要记住我提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如果我发现你撒谎,一切后果由将由自己承担,你听明白了没有?”
陈芳更紧张了,口里不停地叫喊:“我没有做什么呀?我没有做什么呀?你们凭什么怀疑我!你们凭什么怀疑我!”喊着喊着眼泪就掉下来了。魏伟还是一声不吭,只管盯着陈芳看,等陈芳不喊叫了才把手里的照片递给她。魏伟等陈芳瞧完照片,冷冰冰地问:“这照片上的发夹你到底见过没有?要说实话!”陈芳早吓坏了,哪里还敢隐瞒,连忙说见过。魏伟当即追问:“你是在哪里见到它的?快说!”陈芳战战兢兢地回答:“我在冯丽娘那儿见过,当时她把照片上的发夹搁到她的裁缝摊子上了,我看了好一会儿呢。”魏伟听了大吃了一惊,默想这下全完了!那枚发夹会不会在冯丽娘的身上呢?如果在她身上就麻烦了呀!魏伟后来又突然想到年初梅柳巷的案子,他琢磨了一会,又兴奋起来了。“你摸过牡丹发夹没有?”魏伟过了会儿才问。
陈芳连忙摇头说:“我没有碰它。当时我是很想接过来看的,可看到冯丽娘并不愿意的样子,我才没有拿过来细看。后来我问她是在哪里买的,她说是她一个朋友从云南带过来的,还问我想不想要,如果我想要,她要她的朋友到云南出差的时候再带一个回来。”魏伟听了点了点头,又缓和了语气问:“陈股长,你能确定冯丽娘当时并不乐意给你看吗?”“我能确定。冯丽娘当时虽然把牡丹发夹递过来了,但她表情极不情愿,这点我看得出来。”陈芳回答。“好吧,你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好好地回忆一下,然后从头至尾详详细细地讲给我听,记住!这对我们最终解除对你的怀疑非常重要。”魏伟说完打开公文包,从包里抽出一本笔录,再掏出一支钢笔,然后盯着陈芳。
陈芳哪敢怠慢,想了一会说:“那天早晨,我拿了一块布料找冯丽娘,请她帮我做一条裙子。当时我刚搬到交通路不久,对她并不熟悉,还是街坊邻居介绍我去的。她给我量尺寸的时候,问我在哪里上班,我告诉她我在商贸公司上班。她听了似乎很感兴趣,又问我最近在忙什么,我告诉她上面给了一个进修指标,我在摸底登记。”陈芳一口气讲到这里,很不安地地瞥了魏伟一眼。“后来呢?”魏伟追问。“后来她说她一个亲戚的女儿在我们公司上班,符合报考条件,问我登记了没有?求我把我登记的名册给她看,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给她看了。”陈芳很小心地回答。“那冯丽娘在你登记的名册上找到她亲戚的女儿没有?”魏伟继续追问。“没有找到。冯姐说她忘记那人的名字了,当时我就感到纳闷呢。”陈芳回答。
魏伟在心里说:“冯丽娘显然在撒谎。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冯丽娘在香月镇根本没有亲戚,只有一个好朋友,这个好朋友就是林雨轩的母亲。冯丽娘为什么要撒谎呢?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不想暴露她想帮助的那个人的身份,而那个人极有可能就藏在那份报考的花名册当中。”魏伟想到这儿又问:“那份花名册的底稿还在吗?”“那份底稿被我扔掉了,或许还能找到打印件,我记得我拿到打印件核对名单的时候,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是什么感觉呢?”魏伟当即追问。“我记得我原先的底稿上好像只有二十四个人,后来变成二十五个人了,我总觉得有一个人的名字是临时加上去的。”“哦!有这回事?”魏伟听了自言自语地说,又马上问:“那会是谁呢?你现在能确定吗?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后来又忘记了呢?”
陈芳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加过,那也不是随便加的。可惜底稿不在了,要不然我肯定找到这个人。”魏伟听了,又打开公文包,撕了一张信笺纸,拿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写完了递给陈芳。“陈股长请你好好回忆一下,是不是这个人?”魏伟问。陈芳接过来一看,见信笺纸上写的是林雨轩三个字,她思索了一会觉得眼睛一亮。陈芳十分肯定地说:“就是他!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到仓库的登记的时候,这个姓林的小伙子没来。当时我根本不认识他,因为这个家伙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他仓库的同事也没有替他报名,因而就漏掉了。”“你能确定吗?再想一想!”魏伟听了还是不放心,又追问。“我敢确定,就是他。不信你可以到仓库查他们的考勤记录,能查出来的!”
魏伟听了,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激情,不禁起身站起来了,在小会客室里走来走去,走了好几个来回才平静下来。魏伟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淡的口气地问:“那请你猜一猜林雨轩的名字是谁加上去的呢?”陈芳冷哼了一声说:“还会有谁!一定是冯丽娘。那天她要我帮她买铅笔,我的手包就搁在她的裁缝摊子上,要她替我保管。前后有一刻钟的时间呢,她肯定利用这段时间动了手脚。”魏伟听了非常满意,吩咐陈芳几句之后,打发她出去了。到此刻为止,魏伟已经拨开了笼罩在七零五凶杀案周围的迷雾,抓住真凶也指日可待了,不过他并不想马上动手,因为他觉得这个凶手还有很大很大的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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