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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陆离费力的张开手，撑在眼前人宽厚的肩膀上，眯着眼想要看清对方的样子。他在酒吧喝了几杯，但生性保守让他不可能真的醉到人事不省，现在只是视线有些模糊，脑子也转得稍慢。

他眯眼看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离开酒吧后就打车回公寓，能在公寓里给他开门的人当然只有俞克寒。

“俞先生。”陆离收回撑在他肩上的手，扶住玄关旁的柜子，“我……没喝醉……能自己走。”

俞克寒说：“是吗？”说完真的让开了身子。

陆离扶着墙，慢慢蹲下换了拖鞋，起身时他脚步晃了一下，立刻就被俞克寒搀住：“还是我来吧。”

“……谢谢。”

陆离的两脚虽然踩在地上，但感觉好像鞋底下都垫着三尺厚的棉花，一步步浑不着力，随时可能把自己绊倒。俞克寒不介意他满身酒气，愿意搀着他回房，真的是太好了。

想到俞克寒，他脑海里就翻涌起了许多与对方相关的画面。离开江家的时候被他收留，生病昏迷也是他帮忙请医生照顾，允许他在公司工作，甚至连他出尔反尔，对方也没对他翻脸，反而借着出差的由头离开，以免他太过尴尬。

“俞先生。”酒精在血液里汩汩流动，把他的情绪放大了数倍，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陆离把搭在俞克寒肩膀上的手臂重重一勾，踮脚凑到他耳边，说：“俞先生，您真是太好了……”

“是吗？”俞克寒依旧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

如果陆离还清醒，就能听出来对方的音色和之前有了明显的不同，更低沉，也更危险，就像一只瞄准了猎物的野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自信与优雅。

“是真的。”陆离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

不说别的，在他离开江承影之后，有个能遮风挡雨让他安静疗伤的屋檐，就要感谢俞克寒的大度。对方是江承影的舅舅，和他却无亲无故的……

俞克寒拨开他的脑袋，说：“先去洗个澡。”

俞克寒有轻微的洁癖，但这不是他现在想推开怀中人的理由。那些平时看着无比柔顺的短发，被夜风吹得散乱，又随着对方的靠近，轻轻搔刮着他颈侧的皮肤。他不觉得痒，只觉得热。

要是对方再这么不知轻重，他可能就忍不到卧室了。

“嗯。”陆离喝醉了，也还是顺从的，明白自己身上的味道难闻，不能弄脏了俞克寒的公寓。

俞克寒扶他到了客卧，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伪装到底，由得对方自己去浴室，就听得身边“咚”的一声响，喝醉的人一离开他的怀抱，就把自己绊倒摔在了地板上。

俞克寒看他很有些委屈的样子，觉得既可笑又可怜，伸臂一揽，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俞先生，您可真是……”陆离仰头看他，眯眼吃吃地笑，“真是个大好人呢。”

俞克寒二十岁接掌俞家，有人畏惧他，有人看轻他，但从来没有人觉得他和“好人”这个词能沾上一丁半点关系。听到小仆人再三重复着这句话，他哂笑一声，托了托对方的身子问：“好人？有多好？”

陆离眉头紧蹙，看模样像是在认真思考，眼帘却慢慢往下耷。

“有多好？”俞克寒在他腰臀间拍了一掌，追问，“是承影好，还是我好？”

陆离一本正经地回答：“少爷当然是……”

江承影在他心里当然是最好的，直到今天之前，陆离都会毫不迟疑地回答。但想到昨晚在庄园客房外，今早在草场上的事，他又不那么肯定了。

他家少爷或许没有他想的那么好，自我中心，骄傲，不肯低头，不顾及旁人的情绪，至少是不顾及他的情绪。

陆离怔愣了片刻，俞克寒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答案。小仆人的心里当然只有他那个一事无成的外甥，他这么问，无非是自取其辱。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那么痛恨“专一”，或者说“固执”这种品质。

“我知道了。”俞克寒把陆离抱进浴室，打开了取暖设备，“你也不用觉得我很好。”反正，他接下去会做的事，在小仆人看来一定是坏事。

陆离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俞克寒让他靠着自己站稳，调节好水温后打开了花洒。热气腾升，整间浴室里很快充盈着水汽，俞克寒透着一层水雾看向怀中人，觉得小仆人的眼睛好像水墨画一般好看。

“俞、俞先生。”陆离看着俞克寒身上被热水溅湿的衣服，结结巴巴地说，“您可以、可以……”

俞克寒把花洒挂在墙上，专心致志地低头解着他身上的衣扣。裸.露出的细腻肌肤让他喉头发紧，但手上的动作依旧是慢条斯理的。

陆离憋了很久，说完一句：“您可以出去……我、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