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心意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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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很乱，她想到了假如是姐姐进宫来，一定不会像她这样犹豫不决。

她早已猜到了姐姐要做什么，但她不想占凤格有后福的姐姐因此送命。她生来就是个灾星，那么刀山火海就由她来闯。只有让姐姐伤透了心，姐姐才不会为她流泪，那样姐姐会活得轻松些，还会很快就忘记她。

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去做，更兼此时她已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只知道，天下人的孩子都能过得好，她的孩子才过的好。她不止一次质问过自己：北冥婳，你忘记了自己是来复仇的吗？是不是你一个人的情感，就消弥了你的国仇家恨呢？北冥婳从不否认，对自己这个与人共有的男人，这个大梁皇帝，她是从心里爱慕的。何况，梁帝对她也是宠爱有加。

北冥婳就这样纠结着，纠结到看着她和梁帝的儿子，已经长到了十几岁。她不再想杀死眼前的这个年近花甲的老人。

那日，她陪着的梁帝，在宫苑的金鱼池边纳凉，偶然说起了明月楼。这是她时刻都想忘掉，却偏偏又忘不掉的地方。

她为没能实现自己的初衷而自责，也为毁掉了姐姐的计划而内疚。她冒姐姐之名进了宫，真的享尽了荣华富贵。而姐姐则是在明月楼里代替她，受着本该属于她的多般磨难。她的初衷是代替姐姐进宫舍生复仇的。可是她蹉跎至今都没能做到，她感到自己虽没做错，却很对不起姐姐。早知道自己不能做成事，不该耽误这许多年，又让姐姐白受了许多年的苦。她惦念起姐姐来。

她得到允许，回到明月楼看望妹妹北冥姽。

北冥姽已变得和真的北冥姽一样，小心谨慎，对众姐妹唯唯诺诺。旧衣淡妆仍是不改当年的风采，比当年北冥姽的沉默更多了几分深沉。行过了拜见贵妃的大礼，接着便是令人难堪的冷淡和沉默。任惠贵妃怎么说，说什么，如今的北冥姽都不置一词。

透过那宛如泥塑木雕一样的躯壳，真的北冥姽看到的是一颗麻木僵冷的心。她的心颤抖了，不觉声泪俱下地抓住姐姐的手腕。看到了失去镯子的光秃秃的手腕，她的心在滴血。总之是她误了姐姐的事，纵然心有千千结，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她得告辞了。

就在她转过身去的一刹那，姐姐说话了：“从我摔了那个镯子时起，我就已经不再认识你了。不能为父母报仇，你还有脸戴着那个镯子吗？难道不该把它还给长眠地下的，我的娘亲吗？”

声入耳鼓，撞击着她的心。那是两个仇家生死相争的刀剑之声。身为贵妃的北冥姽，闻声感到自己已是无地自容。她默默地褪下母亲给她留下的唯一念想，那只镯子，也站到当年姐姐扔镯子的那扇窗前，一狠心把镯子扔了出去。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像霹雳把这个世界劈成了两半，从此她们再无瓜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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