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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翔太啊，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那群红毛鬼是喝醉了酒自己把自己弄翻了啊……” “哟西！哟西！正一你说的对！没想到打头阵这么简单，啥危险都没有，骨川大人可是要给二十两银子啊，嘿嘿嘿，钱来的真快！” 正一和翔太笑逐颜开，骨川三夫则喜忧参半，表情比较复杂——喜的是此番登船竟无红毛鬼抵抗，忧的是正一、翔太这两个注备牺牲掉的废物都没死，四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四国岛海上威龙”灵机一动，做小心谨慎状：“正一、翔太，你们两个快去在红毛鬼屁股上来一脚，看他们是真醉还是装醉。”两个打头阵的倭寇还真这么去做了，结果是红毛鬼发出粗重的呼吸声，并没有就此醒来。 “哟西！”骨川三夫心想自己真是太机智了，忙着指挥他最后的家当——三十多个倭寇登上红毛鬼船，“别和这群醉死鬼浪费时间，快去抢占制高点！小野桑你怎么这么慢？磨磨蹭蹭的等红毛鬼回来就坏事了！” 小野康夫用看鬼的目光看着红毛鬼船，发出恐慌的警告：“骨川萨玛，快撤回来！这是个陷阱！有埋伏！” “陷阱？埋伏？”骨川三夫用看猴的目光看着小野康夫，心想这货是不是听多了明国的评书导致疑神疑鬼，但是……海盗的本能还是让他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哪……哪呢？” 燧发铁炮扳机的响动，等骨川三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砰砰砰砰砰！”铅弹的攒射，刚登船不久的倭寇本来站位就密，现在真是最好的靶子。打头阵的正一、翔太二人首当其冲，中弹均不止一枚，那一瞬间几朵灿烂的血花在他们身体上绽放开来，瞬间的巨大破坏让他们甚至没有惨叫的资格，开了好几个洞的尸首重重地倒了下去，然后开始某种隶属死亡的机械抽搐。 骨川三夫脑袋嗡的一声，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四十两银子终于可以省下来了……但是……这不对……当他意识到真正发生了什么以后，只感觉一柄无情的大锤把他的所有野望都砸的粉碎。 仅仅是一轮齐射，他手下的伤亡就超过了三分之一！但这不是攻击的全部，伴随愤怒而狂野的怒喝，那些“醉鬼”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了起来！ 喝酒醉倒？呵呵，这些荷兰海盗无非是把朗姆酒泼在脸上，让气味造成酗酒的假象，他们装了很久，他们装了太久，当终于不用再装的时候，纷纷挥舞着方才压在身下的海盗弯刀，向倭寇冲来。 三个方向的敌人，一是潜伏在杂物后的火枪手，二是装醉的弯刀海盗，至于第三个方向——那分明是上一次袭击中让倭寇哭爹喊娘的斧枪手，尽管带队的不是红毛巨汉，而是那个手持刺剑和手铳的船长。 路德维希-范-纽门船长以鄙夷的目光扫过众倭寇，仿佛威武的雄狮在打量猥琐的鬣狗，随后，他下达了命令——“doden（杀）！” ————分割线———— “玛利亚圣洁”号保卫战，信仰与金钱的双重buff。 约书亚-海德神父虔诚地为雇佣兵们祈祷，并恳求天主惩罚这些丧心病狂的新教徒，然而精神上的鼓励究竟不如佛朗西斯科-阿方索船长赤裸裸的物质诱惑，这位老船长可是直接拿着沉甸甸的大钱袋，里面可都是大面值的西班牙金币—— “杀一个荷属东印度公司成员，赏5个多布隆！” “杀掉大副或二副，赏50个多布隆！” “杀掉船长，赏250个多布隆！” 只要你知道十七世纪的物价，就会明白佛朗西斯科-阿方索船长开出的是怎样的天价。这一刻，在这帮殖民军团雇佣兵眼里，杀过来的仿佛不是凶神恶煞的荷兰海盗，而是金灿灿、亮闪闪的人形自走金币堆啊！ “杀敌！杀敌！” “胜利！胜利！” “金币！金币！” 须发皆白的佛朗西斯科-阿方索船长松了一口气，东方有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士气大振的雇佣兵以狂热的劲头扑向荷兰海盗，在人数占劣的情况下，他们硬是打出了一比一点二甚至一比一点五的战损比。 约书亚-海德神父又开始祈祷，恳求仁慈的天主保佑“玛利亚圣洁”号度过这场可怕的劫难……他的祈祷似乎有了效果，不久前还穷凶极恶的荷兰海盗在承受了巨大的损失后变得缩手缩脚、进展缓慢。当约书亚-海德神父几乎以为奇迹要发生了的时候，荷兰海盗下一步的行动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仁慈的主啊，那又是什么？ 范-纽门船长事前说过，如果敌人想跑，就使用秘密武器，如果敌人阵列密集抵抗顽强，就用特殊武器。 秘密武器指的是摧毁船帆的链弹，特殊武器指的是菠萝大小的黑火药炸弹。掷弹兵在十七世纪的欧洲是个新兴兵种，由于不亚于炮兵的杀伤力和远高于炮兵的机动性而备受欢迎。讽刺的是，在欧洲战场上西班牙掷弹兵其实比荷兰掷弹兵只强不弱，但在远东战场上的武备却是反过来的。 二副阿尔弗雷德狞笑着，从一个海盗喽啰手中接过炸弹和火把，点着引线，“喝”地一声投掷出去，一个菠萝大小的“铁家伙”掉在西班牙雇佣兵人群里还是有动静的，但和随后的动静相比，根本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散开！快散开！”佛朗西斯科-阿方索船长发出了警告，但密集的人群散开是个需要时间的事情。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炸弹在一片橙红色的火光中开了花，灼热的火舌、扩散的气浪和弥散的白烟都只是配角，杀戮的主角正是那迸溅的铸铁碎片。 “啊——哇哇啊——” “仁慈的主啊——” “圣母玛利亚——” 刚才还一口一个“金币”的家伙们一下变得虔诚起来，不过耶和华老爷子和他媳妇似乎在忙别的事情没空搭理他们。靠的近，被气浪和弹片直接打死其实是幸运的事情，真正惨的是稍微远一些，受了重伤却一时死不掉的倒霉蛋。他们惨叫，他们打滚，他们的血喷的到处都是，大副阿尔弗雷德和二副腓特烈见状哈哈大笑，很显然“特殊武器”的效果好于预期。 “轰——轰——轰——”又是三枚菠萝大小的炸弹，西班牙雇佣兵又是一阵喊耶和华老爷子和他媳妇，造成的直接伤亡倒在其次，关键问题是——他们的士气迅速低落，而且阵型彻底乱了！ “杀啊——冲过去！那边的老船长金子多！” “金子多就有好酒！跟我一起冲啊！” 手持登船斧和挥舞双手巨剑的健硕身形杀入敌阵，更多的喽啰紧跟其后，到处是劈砍，到处是杀戮，人头飞起来老高，血流的和喷泉一样，然而这一刻，对于“玛利亚圣洁”号的梦魇来说，仅仅是开始。 ————分割线———— 退守“战竜丸”，骨川三夫的垂死挣扎。 这次出航就是个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到现在为止，“四国岛海上威龙”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记得刚出发的时候船上有五十五人，路上因为食品卫生问题翘了三个，到皮岛是五十二人，伙同朝鲜海盗攻击红毛鬼船，死了十九人，登州死了平八郎这个不中用的，刚才再次偷袭红毛鬼船好歹还有三十二人，然后……然后被打的太惨，具体死的细节难以统计，反正骨川三夫浑身冒血地爬回“战竜丸”之时，连同自己、小野康夫在内，就只剩下九个人了…… 由于对方是“doden！doden！”地不留活口，所以没有倭寇投降，又由于这是茫茫的海面，鲨鱼也被掉下去的尸体吸引来了，所以也没有倭寇开小差……说起来很符合武士道“玉碎”的精神，但是没有什么卵用就是了。 连接“战竜丸”与红毛鬼船的钩索已经全面失守，甲板上的交锋也是一触即溃，期间又扑街两个倭寇，“四国岛海上威龙”和“四国岛铁炮无双”能做的，也只能是带着五个魂不附体的喽啰逃入船舱，然后把门从里面锁了起来。 “八……八嘎……”气喘吁吁的骨川三夫扑倒在木板上，“小……小野……桑，你……你有什么办法？……” “固守待援。” “哈……小野桑，你……你……你真会说笑话……四国岛距离这儿怕是有几千里，你……你是指望河童游……游过来救援么？” “不是河童，是一艘船，”小野康夫说出了惊人的消息，“在卑鄙的红毛鬼伏击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一艘长而细的海鳅船以惊人的速度朝我们接近……应该是明国人，我真的怀疑他们早就暗中盯着战场，直到觉得时机成熟才现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老话，骨川萨玛您说过的。” 骨川三夫处于震惊和恐惧之中，在他的野望破碎之后，他的自尊也被硬生生捣成浆糊——他这只自以为是黄雀的其实无非是自不量力的螳螂，被凶猛的蝉痛殴濒死之后，真正的黄雀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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