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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渡拉过唐泊，避着小贩，小声道：“萝卜白菜是石头精么？”
“不是。”唐泊深深叹息，“爹爹，自从你醒来，很多事情都忘了，就连这些普遍的常识也不清楚。”
小朋友敏锐得可怕。
唐渡囫囵嘴道：“一睡十几年，脑子怕是要坏掉喽。”
唐泊深表赞同：“爹爹，还有一孕傻三年。三年加上昏迷的二十一年，足足二十四年，能傻好多年。”
唐渡弹了他脑瓜一下：“看你把算的，让你爹傻这么久。生了你这个聪明脑袋，做傻子的时间岂不是还得翻倍……”
唐泊笑了，两颗大门牙呲出来：“说不定是的。”随后道：“爹爹，萝卜白菜是一对双生离朱，父亲让它们守住家门，特地把它们留在玉石里，玉石可以滋养它们的身体，一举两得。”
“我们家门口那石头还是玉的？”
“是。”
唐渡一琢磨：“你那父亲还挺厉害，哪天遇着了，得谢谢他。”
唐泊道：“会遇见的。”
两人折回小摊贩前买娃娃哨。
唐渡：“若喜欢，都买回去。”
唐泊点头，要了几个。
小贩替他装起来，怜惜他幼年丧母，多与了他一个。侧头向大人要银钱：“公子，总共二十文。”
唐渡下意识地掏口袋，掏到一半顿住，他没钱。
反观唐泊，从善如流地排出二十文钱，结账。
唐渡心里羞窘，明明该是他养着小唐泊，反而是孩子给自己付账买玩具。
“哎，等爹爹有钱了，再买别的给你。”
唐泊道：“爹爹，你有钱，只是在这里不能用灵石。”
唐渡：“好吧……”修真世界果然不一样，他要习惯。
小贩做成了笔生意，乐呵呵地和唐渡唠嗑：“听口音，公子不是本地人，今日可真来得巧。”
“为何？”
“看看这街上走动的姑娘小子，今日可是七夕，结缘的大好日子！”小贩虽已婚，同样喜庆洋洋。
唐渡来了兴致：“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小贩道：“有的，七夕向来放河灯，公子往前绕着护城河走一圈，便能见过不少卖河灯的。还有个热闹事，不过公子带着孩子，可能不大方便。”
唐渡问：“什么热闹事，说来听听。”
小贩津津乐道：“我们卢家大老爷从京里归来，隐退在镇上十几年，小女儿刚好年芳十六。小女儿喜好武艺，卢老爷也是武将出生，顺势举办了场比武招亲。只要适龄的年轻人今晚大约都要去试试，想必人才济济。”
唐渡拉着唐泊：“我们要不要凑凑热闹？”
唐泊也对民间风俗充满了兴趣，苦着脸想了会儿，点头道：“那我们便晚些回去。”
纵观山下小镇居民安居乐业，经济繁荣，并没有什么潜在的威胁，多逗留应当无碍。
两人边走边逛，新奇不已。不过这两人即便见到了什么不常见的物什，也只是眼神亮了亮，面上还是端着，表现出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一大一小气质相貌出众，穿着不斐，一路引来不少行人的注视。
更有伺机做卢老爷女婿的青年男子暗暗打量唐渡，私底下思量，这是不是要多竞争对手。后耳闻那可爱小童跌声喊他“爹爹”，竟松了一口气。放下考量后，心底不免又生羡慕。既有这么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儿子，想必夫人也是貌美如花，容貌不俗。
糕点铺子刚出锅了一炉豆沙糕，热气里腾出甜香。
大抵小孩子爱吃甜，排在铺子门前等着的多是女人小孩。
唐渡插在其中，颇为显眼。
约莫是唐泊这十几年留在别庄，靠着那些饱腹的丹药度日，很少尝过外面的吃食。他遇见每一个新鲜食物，都要瞅上几眼。
唐渡见状，不顾贵公子的形象，领着他过来排队。
前头站在的小妇人格外热情，拉着她家两个娃儿，和唐渡搭话：“你来得可真巧，这家点心铺子可是我们镇上最好吃的一家，我家里两个都爱吃。”
唐渡报以一笑。
大约是他过于随后，后面排队的老妪也道：“尤其是豆沙糕，省得用料，很好吃哩。”
唐渡夹在中间，攥着唐泊的小手，听她们说话。
她们说着说着便拐了弯，有意无意间提起唐渡的家世年纪籍贯。更有排在前头的女人转身，直接问：“小公子，尚有婚配？”
唐渡闻言一笑，打算拿唐泊出来当挡箭牌。
谁料唐泊反应更大，朗声道：“爹爹早已婚配。”
凑热闹的女人们听他这么说，纷纷笑起来，直夸小唐泊聪明伶俐，又问他几岁了，是否上过私塾，话匣子多得关不完。
唐渡幸免于难，躲在一侧看儿子受难，遂多买了两块绿豆糕，寥做安慰。
唐泊咬着绿豆糕，不大开心的小样子：“爹爹，我们还是不要去什么比武招亲了吧？”
“为什么？”唐渡吃一口糕点，点评道，“不是很好吃，还不如我做的好吃呢，下次爹爹给你做。”
唐泊一喜，情不自禁地咧嘴想笑。还没笑开，一歪头收住，盯着他爹道：“就算你亲手做过给我吃，我也不想让你去招亲了。”
唐渡：“嗯？招亲？比武招亲么，我们就是去凑个热闹，看看别人都是怎么招亲的。” 他搓搓唐泊的小脸蛋：“做糖糕给你吃和招亲有什么关系，两件事都不妨碍。”
唐泊压下唇角：“有关系，爹爹那么好看，万一别人也看上了呢。”
唐渡好笑道：“你爹爹又不是万人迷，哪有那么夸张。”
唐泊大声反驳：“不，你看刚才婶婶们一个劲地和你搭话，想把她们的侄女/表妹/堂妹嫁给你！”
“哎呀，她们说着玩的，别当真。”唐渡揉揉他的小耳朵，“小怪兽宝贝儿，再说她们想嫁，也得看我想不想娶。”
唐泊拉下爹爹的手，凝视他的眼睛：“爹爹，你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得看着你，你不能辜负我们两个。”
他和父亲守了爹爹这么多年，亲眼见到父亲承受了许多苦楚，常年奔波在寻医问药中，只希望爹爹能够早日醒来。
好在爹爹已经醒过来了，别的暂且不提。
右手摩挲着唐泊后颈，唐渡深深望进孩子清澈单纯的眼睛，承诺道：“爹爹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辜负你的。”
这小孩儿，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唐渡活跃活跃凝重的气氛：“不过宝贝儿，你也别辜负了爹爹的期望，咱们今晚去放河灯吧！”
他显然是没注意唐泊话里的“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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