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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榆本来想在道场睡一晚的,但是魏柯突然打电话给他说头痛,把他吓得当即打车回了家。
谢榆第一次直面了哥哥的病情。
脑瘤引起的神经痛让魏柯整晚都睡不着觉,这么冷静自持的人,抱着头不住在床上辗转反侧,内衣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明明没吃什么东西却不停地呕吐。
谢榆在他床前照顾了一整夜,不止筋疲力竭,整个人也像被抽干了精力,生了一场大病。大概是双胞胎天生有感应,魏柯疼,他也疼。疼完了之后,魏柯转身睡了,谢榆后知后觉魏柯瘦了一圈,更是一晚上都睡不着觉。后来发现是魏柯每天在吃的药有一瓶见了底,一夜未眠的谢榆大清早拿上哥哥的病例,替他跑了趟医院。
“他这个病会好起来么?”谢榆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那要看你说的是哪种好了。”医生表情微妙。
“他现在眼睛看不见,如果坚持服药,有可能会复明么?”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脑瘤要痊愈,只能开颅取出病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谢榆走出肿瘤科,就给魏柯打了个电话:“医生说动手术才能痊愈。”
“嗯。我现在暂时不能动手术。”
“为什么?”
“手术是有风险的,我有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魏柯的声音听上去非常虚弱,却依旧坚定而强硬。“我得把你安排好,才能上手术台。”
“我是个成年人了,不需要你做安排!”
“如果你能独当一面,哪怕我要走,我也走得踏实。”
谢榆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不可能的,魏柯。有你在,我大树底下好乘凉;你不在了,我肯定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不会有出息。”
魏柯咳嗽了几声,却是笑了:“你应该说,哥,我现在就能独当一面了。”
谢榆失声痛哭。他一直不知道他要怎么努力才能够到魏柯。从前他为此而愤恨,现在他为此感到恐慌。如果他不能让魏柯满意,魏柯就不肯去做手术,他就会失去哥哥,这样的压力对他来说太过沉重。
“……放心吧,我不是亡命之徒。你现在已经令我刮目相看了,只是我们得等到这个赛季结束。打完围甲,打完三国战,打完应氏杯,把世界排名第一从程延清那里重新夺回来……再等一个月吧。”
谢榆点点头:“嗯。”
“一个月,给我一份满意的答卷。”
“好。”
刚放下电话,谢榆就瞧见扶梯口一闪而过熟悉的身影。他大喊了一声“邹扬”,邹扬却充耳不闻,很快淹没在人潮中了。谢榆心想:“他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拎着塑料袋追了上去。
这一追就从门诊追到了住院部。
邹扬这天照例来医院照顾父亲。说是照顾,其实他能做的已经很少了。他除了下棋什么都不会,什么也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病床上一天一天地消瘦下去,瘦成一副骨头架子。只有病床上的心率监测仪滴滴的响声,告诉他父亲还在,他们这个普通的家庭还没有家破人亡。
然而今天,狭小的病房里却有些拥堵。邹扬甫一进门,就见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父亲的病床前,国字方脸,面目黧黑,脖子上挂着大金链条。
邹扬手中的饭盒啪一下掉在地上:“你到这里来想干什么!”他掀起间隔的布帘,挤到父亲身边,确认父亲安然无恙后,大动肝火地把大汉赶出房门外,“我警告你……”
“你警告什么?!”大汉推搡了他一把,“你警告什么呀你警告?有手有脚的大男人跟个女人过不去,跑到人家家门口闹!你以后有事就找我,听见没?!你再去骚扰李芬你试试!”
“我骚扰她?”邹扬气得面色苍白,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把我爸撞成这样,她一句道歉没有,一次探望没有,一分钱不赔,我叫她赔钱,那叫骚扰?!”
“什么赔钱不赔钱!那是法院的事,你有法制观念么?那是法院该管的事儿!”
“法院判她全责!叛她赔我们家104万医药费!你们怎么不听?!”
“104万,你让她一口气拿出来,你让不让人活了?!你他妈一个月才挣多少!”大汉破口大骂,“她说不赔了吗?那不是没钱吗?!没钱、赔不起,你他妈就每天去人家小区里闹,小心告你!”
“我不让她活吗?是我不让她活吗?!我爸icu里躺着一天一万,停药就是死,她呢?第二个月就去买房买车、转移资产、去国外旅游!谁不让谁活!”
大汉冷笑:“那能咋的。全世界合该围着你转,你爸住个院,还不准人正常生活?”
邹扬做了一次深呼吸,强压下想杀人的冲动:“我们一家三口,我爸成了植物人,我妈差点上吊,好好的一个家,家破人亡;李芬她这个始作俑者,还想要正常人的生活?!她夜里就不怕睡不着觉吗!她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人哪有不犯错的,像你们这样死揪着,有意思吗?怎么,你让她拿命赔?”
“她赔命我爸能醒过来吗?!”邹扬嘶吼。
“你这么想就对了嘛!”大汉把手一摊,“你们赶上了,活该倒霉呗。”
邹扬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青白,嘴角微微抽搐。
大汉看把人驯服了,冲着邹扬指指点点:“以后安分点儿,别再想搞事,不然有你好看。”说完转身就走。
邹扬一把抓起推车上的手术刀,冲了过去!
这时候,斜拉里探出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邹扬手一抖,柳叶刀锋利的刀锋划开了那人的手臂!
见了血,邹扬神智一清:“魏、魏仙手!”
谢榆紧紧握住他不肯放,怕他情急之下做出傻事:“这就是个人渣,不值得跟他拼命!”
大汉转头瞧见邹扬手里的刀,吓得三两步窜下了楼梯。
“看到没?只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狗东西!你讲道理,他们就以为你是软骨头,好欺负。为了这种人渣搭上你自己,太亏!”
邹扬哪里还有时间跟流氓生气,赶紧陪着他去急诊室缝了几针。
“怎么弄开的啊?那么长道口子。”医生啧啧两声。
“没事儿——你赶紧陪你爸去吧。”谢榆反而去安慰邹扬。
邹扬摇摇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很恍惚。
谢榆包扎完,打了破伤风针,跟在邹扬后头回到了病房里。看着病床上骨瘦如柴、插满管子的老人,谢榆也忍不住红了眼圈:“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这是我自己的家事。”邹扬麻木地摇摇头。
他出生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老师无意间发现了他的围棋天赋,向他的父母建议往这方面培养。父母虽然没有文化,也根本不懂围棋,但就因为“芽儿要学”,砸锅卖铁送他来b市学棋,父亲还跟来陪读。爷俩租住在道场外70年代修建的筒子楼里,邹扬学棋,父亲在外面收破烂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