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兔子来自仙境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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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英雄社会。
从“超常”变为“普通”开始，“幻想”即是“现实”。
“这里是第一现场，经过一夜的部署埋伏，活跃于纽约地区的英雄队伍复仇者联盟不负众望，于今早八点四十分将敌人团伙逮捕，据悉……”
在超能力者全球占比百分之八十的当下，英雄社会同时也意味着多灾多难。妮娜·彭格列——一个怀揣着正义梦想、并时刻朝着梦想迈进的十四岁少女，今日一如既往地，在早晨的新闻播报中听见了某某犯罪被某某英雄缉拿归案的消息。
正在准备早餐的妮娜竖着脑袋上的扁长兔耳朵，微微偏头聆听从厨房外头传来的女播报员声音。被火热得滋滋作响的食用油香味飘进鼻腔，她正听得入神，闻见香味也不过是下意识地吸了吸，手上不知不觉停下的煎培根动作并没有再继续的意思。
“……民众正在欢呼！这位新加入复联团队的实习英雄初来乍到便大出风头！首战告捷！实习英雄疯帽子以强势姿态出道！想必这次出道战会为他未来的英雄生涯打下坚实的基础……”
播报员滔滔不绝。在电视机里的一片喝彩声中，弟弟尼诺的声音惊喜地从客厅传来，“噢，你看，是疯帽子。我们的好朋友泰伦正在镜头前大放异彩！”
“这是理所当然的。”妮娜显然也很为自己的朋友高兴，但同时也有点小担忧，“不过复联还是辛苦了些，不仅要对付外星人，还得收拾人类的烂摊子。”
“妮娜，你可不能因为实习申请被拒绝而心怀怨恨贬低人家。”只比自己小一年的弟弟凉飕飕地脱口而出。
妮娜被噎了一下。一提起这事，她一大早的好心情就被破坏殆尽。她很快黑下脸，扭头恶狠狠地冲外面威胁：“再提这事我就把你那对又白又长的耳朵给剪了！”
“小气！小气小气小气！”尼诺在外头嚷嚷。
“闭嘴！”锅铲锵一声敲在了平底锅上，吵吵嚷嚷的客厅瞬间没了声音。
妮娜那暴躁的脾气可不比温柔可人的名字，现在的她是一点都不想再继续听什么恼人的复仇者联盟和实习英雄了。她气呼呼地回过头想要给锅里的培根翻个面，这才发现粉嫩的肉片早已变成黑乎乎一团，正滋滋散发出一股呛鼻的焦味。
“天哪妮娜，你是不是又把东西煮糊了！”鼻子跟狗一样灵敏的尼诺在外头大叫起来。
“没有。”
妮娜矢口否认，她面不改色地将黑乎乎的培根分成两盘，又添了些吐司鸡蛋香肠，一盘淋上番茄酱，一盘涂满辣椒酱，接着又再倒了两杯牛奶。
“尼诺，过来帮忙端一下。”她望着眼前的两盘杰作，满意地勾起嘴角。
“糊了吧？肯定是糊了。”尼诺一脸质疑地跑进来，又满脸嫌弃地将早餐端出去，“也不知道我还得忍受你这糟糕的厨艺多少年。”
“也就今天了。”妮娜拿毛巾擦了擦手，成功地看见银白发少年的脚步顿了顿，接着怀疑地扭过头来看她，“什么意思？”
“我没跟你说吗？”妮娜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很是不可置信，“我明天就要飞去日本了。”
“去做什么？”尼诺似乎有些不高兴，嘴巴线条生硬地下拉着，漂亮的红棕色眼睛暗了暗，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她。
“交流生。”妮娜皱眉想了会儿，还是没弄懂交流生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她回视那双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眼睛，笑盈盈地跳过这个问题，“雄英高校，你知道的吧？和平象征欧鲁迈特的学校？”
“当然。”尼诺不情不愿地收回视线，郁闷地嘟囔起来，“交流生？哈，肯定是彭格列的主意。”
他仍然伫立在原地，手上端着两个盘子嘀嘀咕咕抱怨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妮娜感到好笑，她拿过平台上的两杯牛奶，缓步从他身旁走过，不忘呛一句，“天才尼诺猜错了哦，是学校的意思。”
“嗯？”这可真是稀奇。尼诺连忙追了上来，“可你不是还申请了x战警的实习？”
“忘了跟你说，那天和复联的一起被打回来了。”
“噢，真惨。”尼诺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是啊，真惨。”妮娜也跟着笑了笑，出其不意地一脚踩过去，被对方敏捷地跳开。尼诺抖了抖长长的耳朵，一边稳住手上的盘子一边高声控诉，“你还吃不吃早餐啦？你不吃我还要吃呢！”
“你不是嫌弃我厨艺糟糕？”妮娜抬眸瞪他。
“那也得吃！”他理所当然地瞪回去。
*
至于交流生这档事，得把时间倒回到一天前。
自入学以来就闯祸无数的妮娜·彭格列——不，应该说，隶属迪士尼学院高中部三年x班的爱丽丝小队的妮娜·彭格列，自入学以来就和她的小伙伴们闯祸无数。一伙人频频被请入教导室、隔三差五就与伟大的米奇校长一起喝茶聊天在旁人眼里已经算不上什么稀奇事了。
然而这一次却有些奇怪。
明明是小队全员一起闯的祸，但却只有妮娜一个人被“请”了过去。于是，当天午饭时间，包括妮娜在内的爱丽丝小队的其中几位成员便就此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你该不是瞒着我们偷偷干了其它好玩的事儿吧？”几人入座不到一分钟，尼诺就率先提出假设。
“嗯？有好玩的你竟然不告诉我们？太不够朋友了。”疯帽子泰伦闻言，终于舍得从手上的唐老鸭造型曲奇饼干罐子中抬起头来。
“我当然没有。”妮娜瞪了一眼挑拨离间的弟弟，手中的叉子险些没忍住往他脸上扔去，“我以为我俩的情谊会更经得住风雨，泰伦。”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泰伦·海托普抿了一口红茶，“只是这事确实奇怪了些。”
“奇怪？还好吧。”妮娜无所谓地耸耸肩。
“噢妮娜。”泰伦担忧地皱起眉头，“心宽未必是件好事。”
“别介意，泰伦。”尼诺向来有话直说，他叹一口气，用一副长辈的口吻说道，“她只是缺点心眼。”
妮娜忍无可忍地向他丢了一把方糖，“闭嘴，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尼诺侧身躲过，他疑惑地想了想，视线落到妮娜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黑色兔耳朵上，随后欠揍地大笑出声，“那你不就是兔崽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臭小子！”妮娜咬牙切齿地站起来准备跟他干上一架。
“等等，在你们再一次打起来之前，”泰伦把脸探到两人中间，笑眯眯地询问，“有人能够告诉我爱丽丝去哪里了吗？”
“去参加英雄实习了。”尼诺心情很好地回答。
妮娜没好气地睨了弟弟一眼，顿时没了火气，只好瘫回到座椅上。想了想，她又好奇地看向好友，“真奇怪，她竟然没跟你说。”
泰伦笑了笑，没有作答，拿过手边的曲奇饼干罐子又继续埋头研究起来。姗姗来迟的里奇拿着几盘芝士蛋糕在他身旁坐下，在开吃之前，英雄名睡鼠的里奇·布朗虽然一如既往的没精打采，但也没忘跟好友们一一打招呼。
妮娜的视线在几人间转了一圈。
她发现，泰伦脑袋上那顶高高的绅士帽似乎又比前一天多添了几朵花和几根鲜艳的羽毛，与他脖子上那条大大的斑点纹蝴蝶领结搭配得相得益彰。她数了数帽子上的羽毛数量，又分辨出上面每一种花的品种，最后才兴致盎然地夸赞道：“泰伦，你今天的帽子真好看，上面的装饰都是哪儿来的？”
“妮娜！你终于懂得欣赏了！”听到夸赞，泰伦顿时高兴地坐直了身子，再也顾不上研究唐老鸭曲奇饼干罐子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被他随手往旁边一推的铁罐子险些撞到正埋头吃蛋糕的里奇身上。娇小的睡鼠先生翻个白眼，拿起食物坐到另一边去了。
尼诺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可以挤兑姐姐的机会，他讥讽地接着说道：“快感动到痛哭涕泪吧，她可是花了十四年的时间来培养这仅此一次的审美，好让自己能够在今天大举倾吐对你帽子的欣赏。”
“你弟弟？”泰伦怀疑地扭头看向妮娜，得到她悲痛地点头后，才公正地做出评价，“真够刻薄的。”
“事实上，我是白的，她是黑的，我们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个品种。”尼诺耸耸肩说。
“闭嘴吧，你这只穿马甲的兔子！”坏脾气的妮娜又被点燃了火气，她毫不留情地往刻薄弟弟的脸上砸了一个甜甜圈。
尼诺轻巧地拿叉子挡了一下，直飞而来的甜甜圈笔直落到桌上吃了一半的意大利面里。他的视线从满桌的红茶甜点上滑过，终于忍无可忍地吐槽，“也只有你们会把午餐吃得跟下午茶那样。”
结果直到午休结束，这支热爱冒险的小团队依然没有讨论出妮娜被单独召见的原因。
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去到不就知道了。妮娜理所当然地想到。
但就结果而言，即使她听懂了校长的每一句话，但组合成段落后，她忽然就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交流生？”
“是实践体验交流生。”
“是的先生，我想说的正是实践体验交流生。那么，我能知道为什么是我吗？”妮娜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你的各项都很优秀，斯塔克小姐。”
伟大的迪士尼学院校长——米奇先生和蔼可亲地说道，鼻子尖尖脑袋圆圆，站在小板凳上仰着头说话的模样滑稽极了。
妮娜矜持地点下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斯塔克是她和尼诺名义上的姓氏，大名鼎鼎的超级英雄钢铁侠——目前已经隐退的托尼·斯塔克先生同时也是他们名义上的法定监护人。
事实上，古老的彭格列家族曾跟斯塔克工业集团有过一段相当长时间的生意来往，即使到后来斯塔克工业不再开发武器供应军火，但现任彭格列家族十代首领的泽田纲吉也依然保持着与托尼·斯塔克的友好交往。
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两个小彭格列任性地提出想要就读英雄学校的时候，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差点为此愁到秃头。罪恶的黑手党龙头家族继承人候补放下屠刀去当英雄？这可真是令人笑掉大牙，泽田纲吉当然不会让这种会被斯巴达老师给斯巴达一百遍的事情发生，但两个执拗的小家伙又实在令人头疼。
所幸，在一次聚会中，万恶的资本家托尼·斯塔克先生不仅三下五除二地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还顺手把入学手续都给办好了。由英雄亲自出面，既不会惹政府怀疑，也不需要彭格列大费周章动手脚，省去了许多麻烦的手尾。
妮娜能像现在这样与可爱的迪士尼学院校长面对面交流，也都是多亏了斯塔克先生。
即使在之后漫长的半小时里，她都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呆滞地聆听校长滔滔不绝的“实践体验交流生”的科普，也没忘记在心里表达对斯塔克先生的万分感谢。
“……那么，你认为如何？斯塔克小姐？”
“呃，雄英高校？”妮娜眨眨眼，捧着水杯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摩擦起杯壁，她顿了顿，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有点远？我认为隔壁的泽维尔天才青少年学校就很不错？”
“噢。”米奇校长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那双扁长的椭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瞧，轻声反问，“你认为很远？”
妮娜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恶寒，她连忙改口，“不远，一点都不。”
他满意地点头，“那你的回答是？”
“嗯……”妮娜仍在犹豫，“我能给我的监护人打个电话吗？”
“当然。”米奇校长跳下低矮的小板凳，绅士地给她让出了路。
妮娜退出房间，蹲在楼梯拐角处拨了号。阳光穿过走廊玻璃窗洋洋洒洒地倾泻进来，披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她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曲起的身子懒懒地靠在墙上。
嘟嘟几声，电话很快接通，妮娜顿时又精神抖擞起来，她抢先开口，声音不自觉带了些欣喜，“阿纲！”
“妮娜。”
手机另一头传来青年温和的声音，远在意大利的“监护人”显然一点也不意外，如往常般关切地询问她的近况。妮娜自觉将语言切换成两人都更为熟悉的日语，和她真正意义上的监护人聊了一会儿家常，闲着的左手在光滑的地板上来回画着圈圈。
对妮娜来说，彭格列是个枷锁。
‘妮娜和尼诺都是为了彭格列而生’，从记事起，几乎所有人都在强调这一点。他们会温柔地抚摸她和尼诺的脑袋，再温声细语地说出残酷的话；他们会给予她和尼诺万千宠爱，却永远将他们关在名为彭格列的牢笼中，再把黑手党肮脏的一切搜肠刮肚般地展示出来。
这样的童年枯燥得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它们不断重复着，直到泽田纲吉的出现为止。
那是一段凭空出现的未来记忆，关于十年后的里世界大战。记忆中，像兔子那般一惊一乍的棕发少年似乎永远都会挡在身前，将她和尼诺保护在他瘦小的身板之后。明明那么瘦小，却能一次又一次地挡下攻击，目光沉静，额头跳动的火焰明亮得像是永远不会熄灭。
他说，他会亲手毁掉彭格列。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拨开了厚重的乌云，温暖的阳光穿透进来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就和现在一样，连心都不自觉膨胀轻盈起来。
“阿纲。”她轻快地叫了一声。
“嗯？”
联想到前两天被事务所打下来的实习申请，妮娜便豁然开朗。她和尼诺向来一致认为，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突如其来或不能理解的事情，肯定都和彭格列有关。
泽田纲吉刚开口的时候，她就敏锐地捕捉到了语气中的“不意外”。她想了想，找了个刁钻的角度来切入正题，“我很难过，阿纲。我的实习申请被打回来了，还是两份。可是老师和校长都说我的表现很优秀呀……你说这是为什么？”
“呃……”
泽田纲吉刚发出一个音节，妮娜便隐隐听见水杯打洒在文件上的声音。在一些日常小事上依旧粗心大意冒冒失失的彭格列首领似乎没料到对方会问得如此刁难，吓一跳后又碰倒水杯，打湿了好几份文件，“等我一下，妮娜。”他说完后，匆匆忙忙地放下手机去收拾桌面。
妮娜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之后的交谈中，如她所想的那样，交流生这档事彭格列确实有份参与。
“抱歉，妮娜。”泽田纲吉轻声道，“为了不把你们牵扯进来，我必须把你们其中一个送去云雀前辈那里。”
“我不会问发生了什么。只要能够帮到你，做什么都可以。”妮娜十分善解人意地说，“你是我们的英雄，阿纲。”
之后，出于一种微妙的报复心理，妮娜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把交流生的事说给尼诺听。而这导致的后果就是，次日登机前，她的弟弟竟然真的没来送她。
“这也太小气了吧！”妮娜生气地冷哼一声。
“你们姐弟半斤八两。”好友爱丽丝见怪不怪，她是今日唯一过来送机的人，“你也不需要生气，这个时间大家都忙着参加实习，有我过来你就应该满足了。”
“啊没错，差点忘了，爱丽丝小队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事务所愿意收。”她小声嘀咕。
“所以学校这不是给你机会到别处去发展了吗。”
“……”妮娜无言以对。
她怨念地看向正专心致志打游戏的好友，吵杂的电子音乐声源源不断地从手机里发出，她听了一会儿就烦躁地收回目光，仰着头靠在长椅上。
“你就不关心一下我要离开多长时间吗？”良久，妮娜终于耐不住寂寞，委屈兮兮地开口。
“当然关心了亲爱的。”爱丽丝头也不抬，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移动，“那么，我们的三月兔要去交流多久呢？”
“一年半。”妮娜惆帐地叹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