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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帝笑了笑, 没说话。
静寂的寝宫里，帝王又将那只宽阔，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放到他的头上。
虽然渊帝什么都没有说, 宗洛却什么都知道了。
霎时间, 他的眼泪越发汹涌。
数不清的自责和悔恨包围了宗洛, 像是将他整个人放在烈火上炙烤, 痛苦又煎熬。
宗洛仍不愿放弃，低声啜泣：“父皇, 那颗仙丹......”
事实证，仙丹是货真价实的仙人之物。要是没有那颗仙丹护住分心脉, 虞北洲当真得死在到鬼谷的路上。
正是因此，宗洛才追悔莫及。
如果当时他没有去前线，而是早些同虞北洲讲清那切，留在皇城，将仙丹留给渊帝, 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是不是渊帝就不会死。
兜兜转转, 他生所有的安排和计划都成了纸空文。
渊帝从开始就知道, 默默站在他身，为他遮风挡雨, 铺好通往皇位的路。却什么也不说。
父爱如山, 无需多言。
这样衬托下来, 他和虞北洲当初浓烈而执着，即便彼此坦，至今仍有伤痕留存的爱恨, 竟也变得无从谈起。
因为他们最大的分歧，就是纠缠在两人之间，从血脉调换开始, 理不清剪不断的荒诞命运。
而现在，渊帝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原来到头来，即使不是出自本心鸠占鹊巢，宗洛却也切切实实享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甚至将这份浓厚的父爱也跟着起夺。
对父皇即将死去的恐惧和对爱人的愧疚将他淹没。
虞北洲才是那个什么也没有做的人，到头来，什么也没有。
渊帝无奈地打断了宗洛的胡思『乱』想：“仙丹对朕的身体没有用。”
宽大的手掌放在太子白『色』的头发上，无声安慰。
他当初救人损耗了命数，早知有此劫。
再者，渊帝旁侧敲击问过太巫，虽不知道为什么能够保留记忆，或许同他前世濒死时的许愿有关。
“太巫说，有得必有失，凡事皆有代价。”
帝王靠在软塌上，微微阖眸：“朕当时只想，若能再来次，付出什么都可。既然遂了朕的愿，如今这个情况，倒也算意料之中。”
“不过，朕倒真没想过，临死前，竟能再你眼。”
渊帝其实隐隐约约就有预感。
他预感这回突发急病，应当不会像上辈子那般轻松善了。便想趁着这最的时间，将自己最爱的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安排好续切。
在这期间，鬼谷两位独苗的纠葛，帝王自然尽收眼底。
真把人弄烦了，他寻了个理由，眼不见心不烦，把虞北洲打包扔到前线去。
这是威慑，也是警告。
虽然渊帝没做过宗洛关的梦，是在虞北洲联合太巫完善时间回溯阵法前，他倒是梦见不少上辈子大渊的续。眼睁睁着虞北洲怎么把大渊祖业败干净。
做过那些糟糕无比的梦，要不是在这臭小子救了宗洛的份上，渊帝早就把人给剁了。
然而在到自己最爱的孩子跪在自己前，更着请求去往前线时，渊帝是心软了。
他开始反思自己。
让自己最爱的孩子眼睁睁着自己死，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些？
所以想来想去，到最，渊帝是选择了放手。让自己最爱的孩子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事已成定局，就算有仙丹，也无法扭转。
“这些都与你无关。莫要自责，也不要再白费功夫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整个寝宫的下人都离开了。只有白衣太子跪倒在龙塌前，白『色』的长发披在身，孩子那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渊帝『摸』着他的头，忽然眯起眼睛：“既然来了，站在门口做什么，给朕进来。”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在宗洛朦胧的泪眼里，他见殷红的衣角扫过寝殿里染着安神香的镂空香炉。最停在他的身旁，犹豫片刻，也跟着跪下：“陛下。”
虞北洲手里攥着个锦盒，里是从三皇子府里带来的半枚仙丹，身上的衣物微微凌『乱』，见就是甩着情况风驰电掣飞来的。
见是他，渊帝差点没被气笑：“跪倒跪地干净利落。当初伤洛儿心，栽赃老四的时候倒不见你这么怂。”
红衣青年抿唇不语。
既然渊帝也是生的，那点纠葛纷争，渊帝岂能不出来？
只能说姜是老的辣。这辈子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宗洛身上，眼里只得到宗洛个人，以至忽略了很多异常。
虞北洲不禁有些悔。
他好不容易才抱到师兄，两个伤痕累累的人放下过往，愿意坦白。
万要是在这里出什么幺蛾子，当真是口老血呕出来。
“怎么，没话说了？”
对虞北洲的无言，渊帝冷笑两声：“你倒真有能耐，洛儿当初在朕前，求朕让他去前线，给的理由是要同你断舍离的。这去了趟，如今倒是情场战场皆坦途，双双乘胜而归，你很得意是不是？”
想到上辈子这么多皇子争来争去，最竟然杀出个冷门，叫虞北洲登了基。登上皇位也不发圣旨向天下大白身份，就这样不正言不顺的上去了，任由天下人以为大渊基业被异姓王窃取，锅扣在了渊帝头上。
念在这也是为前世三皇子死清做考虑，渊帝可以不说什么。
他最生气的，是虞北洲这臭小子，根本就没有好好当个皇帝。
有才华，有手段，有胸怀有抱负。野心勃勃，手段狠辣，杀伐果决，带兵打仗朝堂斗争样样能。王道策为君之道驭下之术信手拈来。
按理来说，虞北洲完可以当个君。又有统天下的功绩傍身，偌大基业摆在这里，千古帝未尝没有可能。
结果虞北洲登基，就像变了个人。宁可天天在寝殿里窝着也不愿意多处理样政务，硬生生把自己作成了个昏君。
被这么衬托，世人竟然自发为渊帝正起来了，也是离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