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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d区的现状没什么两样——无法阻止的污染,带着酸味的雨,和永远呛人的空气。
扰人心神的咳嗽声中,易鹤野着手电、头也不回朝前跑,隐约看见前方不远处就是雾团的尽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一步、两步……易鹤野冲出雾团的一瞬间,也摘下了防毒面具,
正当他算毫无顾忌享受着眼前的新鲜空气时,面前的画面,让他不禁一阵作呕——
易鹤野记得很清楚,这里是曾b区大的人工河,后来因为各种复杂原因,被填平成为了商业街。
而眼前,没有被填平的人工河内,流淌着不是澄清的水流,而是一团团翻涌着粉『色』泡沫的粘稠『液』体。
这条人工河曾是b区市民唯一的饮水来源,此时正翻涌着难闻的异味,让易鹤野又一次戴上了仿佛面具。
水流污染,好像曾也爆发过,那时候易鹤野纪还小,对这件事情的印象也紧紧停留文字叙述上。
此时,一只头上长了巨大瘤子的乌鸦,正重心不稳低着头,喝着那粉『色』的水,一边,一只长了两个脑袋的猫,正趴排污管道口睡觉,水源不远处,一窝粉『色』的老鼠各有各的模样,他们似乎共享了器官,但是被『乱』了随机发放,有的有三只眼睛没有嘴,有的鼻孔长满了一整个背。
这里奇形怪状的畸形生物,让易鹤野觉得反胃不已——这些皮肉变异的黏腻质感,比靠着想象力张牙舞爪的机器人恶心太多,他扭过头,不愿看那水源一眼。
此时,身后的新闻一次响起:
“严重的水污染事件,造成了生态严重失衡,大量新生儿出现畸形……”
“近期,大量市民出现眩晕、反胃、视力下降、情绪波动等症状,据研究,该症状的集中爆发,可能和近期存的严重光污染有……”
“如今,噪音污染已成为城市居民『自杀』的首要元凶,噪声也成为导致精神衰弱、躁狂症状的重要原因……”
“前不久,一起生化『药』剂泄『露』事件备受注,据悉,该事故已影响到了周边居民的生存质量,本台记者没有采访到愿出镜的受害人,据了解,所有受影响居民已自愿搬离b区……”
一声又一声的报道,让易鹤野仿佛看了一遍走马灯,这些新闻他或多或少都有些影响,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就他惶『惑』之时,面前的画面突然切换,他像是被卷了一个白『色』的漩涡,接着,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长廊,长廊的尽头是一扇着的大门,而他的两侧则是一张张病床——
第一张病床上,一个戴着氧气面罩的男人看着他说:“我稀土矿干了两,得了尘肺病,没有要到赔偿。”
紧邻着他的另一张病床上,一个没有头发的少女伸着枯槁的手:“家里的井水被化工厂污染了,爸爸妈妈已死了,我得了白血病,也活不了多久了。”
易鹤野只觉得头皮发麻,快步朝前走去,又被一个顶着奇怪的大脑袋的男孩子拉住了:“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爸爸妈妈都养不起我了……”
易鹤野有些慌『乱』剥开他的手,往前,失聪的、智力障碍的、畸形的……一个个,一排排,叫人喘不过气来。
往前,是一群咳嗽的小学生,他们有的哇哇大哭,有的已没有了呼吸的力气。
易鹤野匆匆走过,却看见病床前一个熟悉的名字:“裴向锦。”
“咳咳……”病床上,还是小学生的裴向锦正蔫蔫躺床上,一边咳嗽,一边蜷缩母亲的怀里,“妈妈……今是不是又有同学死了……”
一边的母亲抚『摸』着他的脑袋:“宝贝睡觉好不好?睡一觉醒来,雾就散了……”
易鹤野忽然觉得憋闷得很,看见裴向锦之前,他一直把病床上的人当作蓝羊为了影响他的心态、故捏造的假病人,直到看到了裴向锦,他才识到,这些病痛很可能都是真的。
往前,他看见了穿着病号服的方春阳,他坐心理医生面前,大声而崩溃哭喊着:“我活不下去了,现连呼吸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痛苦!”
他看见方春阳被人五花大绑送身后的病房,接着就看见前面的一张病床上,一个小小的自己孤零零躺病床上。
眼前,一头黑发的小易鹤野正发着高烧,攥着手边的床单,面『色』痛苦张口呼吸,却没有几分怯懦和害怕。
他睁着赤红『色』的眼睛,木然看着前方,易鹤野顺着他的方向,发现他看被妈妈好生照顾着的裴向锦。
此时,护士走过来,小易鹤野抬头,主动攥着护士的白大褂:“我妈妈不能来,让我回家吧。”
“什么家长啊这是。”护士抱怨了一句,拉起小易鹤野的手,他扎了一针。
易鹤野皱起眉,看着幼的自己眼角渗出泪花,没哭出声,但是看得出来很疼了。
易鹤野记得这一针。
自己五岁的时候莫名得了肺炎住院,妈妈不,那是他第一次觉得生病和疼痛,是这么没有义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病历单——吸入过量污染『性』粉尘。
原来也是因为污染啊。
这一条长廊内,哀嚎声、抽泣声、呻|『吟』声此起彼伏,易鹤野回头看了一眼,仿佛被生生丢了那冒着泡沫的粉水中、丢刺鼻的烟雾里,恶心得快要吐了。
就这时,长廊内的病人们突然起身,齐刷刷朝易鹤野看过来,那整齐划一的动作,让易鹤野想到了候车厅里的机器人海。
他下识扶起枪,却又对上了面前一双双属于人类的眼睛,手指几不可闻颤抖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有人问。
“为什么偏偏是我?”另一个人问道。
“好疼,好难受……”
“我喘不过气来了……”
“咳咳咳……”
一声声发问几乎要将易鹤野的喉头收紧,他举起枪又犹豫着放下。
即使是这样也做不到,易鹤野看着朝自己拥挤过来的病人们,看着自己含着泪花的研究,手心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救救我!!杀了我——!!!”
一声尖锐嚎叫中,易鹤野只觉得脑颅都要开成两半,他看见病人们疯了一般朝自己扑过来,就他下决心要还击的一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开门响。
一瞬间,一道白光将他笼罩起来,易鹤野来不及多想,直直朝着身后的世界仰去……
次睁开眼时,易鹤野的全身已被冷汗湿了透。
缓了好久,糟糕的耳鸣声消失,自己的视野才逐渐恢复清明。
面前,青葱的草坪,碧蓝的空,清脆的鸟鸣,悠然的花香……
一只蓝『色』的羊出现了他的面前:
“欢迎来到‘理想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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