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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伤它---”
眼前这些精怪不是来害她的，而是来帮她的。草木皆有灵性，草木不争，至纯至善，才会在如此紧要的时候，选择站在她这边。
“女儿真身乃是巫山大坳的一颗瑶草，得日月造化，转世为人。它们都是我的族人，我只有随它们离去，才有可能避开归墟使君，逃过此劫。归墟使君乃万恶之华，归墟之地最强大的魔，父亲虽修得绝技，却也是肉体凡胎，斗不过他的---”
“使君以万鸟为耳目，鸟栖于林木中，鸟与林木并不分，你又如何避开啊？”
“正如父亲所言，鸟栖于林木中，并非林木栖于鸟群中。百鸟依存于林木，林木却可以脱离鸟群。且需实之间，沃土无垠，草木不生之地占少数。穷山恶水，百鸟到不了的地方，那便是女儿的栖身之地。”
裴危页更咽了，抱着女儿不愿松手，不舍道：
“河东闻喜裴家，你的家，莫要忘了。爹和娘，等着你回家，你要永远记着---”
“女儿明白---”
许是灵草所化，她竟不哭不闹，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裴危页看着精怪簇拥着她，她屡次回头看，裴危页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其实很想将她养在身边，想知道十年后，二十年后，这孩子是何模样。
“郎主，那归墟使君，真有这么难对付吗？”
“嗯---”裴危页见九儿已消失，忍痛转身，道，“流沙之卦已言明，万恶之华，归墟使君，归墟之地最强大的魔。”
此卦与九儿的梦如出一辙，灵草转世，集万象之造化，裴危页想着这孩子定非平白无故来人间走这一遭，也不会平白无故遭此劫难。只怕归墟使君与巫山，有着不为人知的渊源。
“莫非郎主从一开始便知道，此番乃是以卵击石么？”
“若是二皇现身，尚有胜算。只是---”
道家崇有生万象门，门主来了信，二皇并未回应门主的请愿，说是天意如此，只能自求多福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皇，若不是裴危页曾经亲眼见过，肯定也不会相信，上古二皇的神姿尚在人间。
——
自那以后，裴家重归平静。柳氏时常梦到女儿，在荆棘林中穿梭。荆棘刺锋利，将她伤得遍体鳞伤。高山沟壑，青藤卷绕搭就独木桥，她从上边经过，小小身子，摇摇欲坠。枯木落叶堆中醒来，睡眼惺忪，带着几分倔强和无助，喃喃唤一声：
【阿娘——】
每每醒来，柳氏总是泪流满面，拿起针线缝制新衣。一针一线，想着女儿穿上的模样。思念渐深，不久郁郁抱病，不见好转。
裴危页以流沙卜卦，流沙不聚，吉凶难料。
——
某日天晴，一团黑云逼近裴家。那其实不是黑云，而是百鸟齐聚。五彩凤凰领群鸟，旋而落地，皆化作翩翩女郎，有绝世之貌。
府上佣人有的拿兵器护着主母内院，有的则躲起来，偷偷向外探看。裴家大郎二郎从未遇到这等怪事，一时慌乱，没了主张，依偎在柳氏身边不敢露头。
柳氏知道避不开，便拉着裴嵩的手往外走，道：
“嵩儿你是嫡长子，你父亲不在家，你便是一家之主。守护裴家，是你应该做的——”
“可娘亲——嵩儿怕——”
“不怕——娘在——”
柳氏柔声宽慰，脸上血色更淡了。精怪神灵驾临，她不过是区区凡人，她也害怕。
既是祸乱，躲也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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