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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上挤满了人，还有人不断赶来，陆源四处宣扬陆维是傻子，差役们又到处发传单宣传端午节的比赛，一个月口口相传之下，东京城倒有一半人知道端午节金明池有一个傻子要和人比赛做菜。
傻子也会做菜？无数人茶余饭后当笑谈。
会，会做两个菜一样点心。回答的人同样当成笑谈。
眼看端午节在即，真正有身份，家境殷实的人不在乎预订的二十贯，很多为了吃富负盛名的天价馒头、西湖醋鱼、以及满东京找不出第二份的蛋糕，勒紧裤腰带，甚至几人凑钱预订的就不能不在乎了。
除有些死要面子，或是因为种种原因来不了之外，不少人呼朋唤友赶来，初初一看，赶来的便有数十人之多。
这些人中，以青年最为冲动，他提前预订一份蛋糕，准备初七送给望月楼的翠云姑娘，希望能博得翠云姑娘一笑，成为翠云的入幕之宾，现在突然得知，看牛楼将在端午节关门大吉，他将钱财两空，这还是小事，更让他恼火的是，大话已经放出去了，到时没有蛋糕，在翠云面前落了面子，不仅不能博美人一笑，成为入幕之宾也将遥遥无期。
怒火冲昏了他的头脑，只想逼伙计答应现在给他蛋糕，好送到望月楼，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今晚就成为翠云的入幕之宾呢。
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唾沫星子喷了伙计一脸，伙计坚持自家东家不可能输，可架不住人多嘴杂，众口一词，正不知怎么办，陆维来了。
“东家。”
伙计如见救星，就要跑过去，被青年拉住：“想走，没那么容易。”
陆维见青年如此蛮横，心头火起，道：“放开他。”
有认识陆维的食客提醒青年：“这位就是看牛楼的小东家。”
陆维太年轻了，之前又有痴傻的历史，很多食客都戏称他为“小东家”，更有人觉得不可思议，身为父亲的老东家，怎么会把看牛楼交给痴傻的儿子呢？
青年一听陆维是东家，丢下伙计，两步窜到陆维面前，厉声道：“你是东家？”
陆维这具身体只有十五岁，还没有完全长成，虽比同龄人高些，和身量高的成年人相比，还要矮一些。青年在同龄人中算高的，比陆维要高半个头。
陆维见一张狰狞的脸，居高临下恶狠狠地逼近，口臭熏得他快吐了，赶紧退后两步，捂住口鼻，道：“不就是预订一份蛋糕吗？很了不起啊？凭据拿来，退钱给你。”再扫食客们一眼：“看牛楼必胜。有谁想退钱，拿凭据过来，一律退了。只是诸位既然如此不信任我看牛楼，以后不必到看牛楼用餐。看牛楼不欢迎这样的人。”
听说可以退钱，不少人面露喜色，但听说以后不得到看牛楼吃饭，又有些犹豫不决。
青年道：“我不退钱，我要立即拿到蛋糕。”
前天他得见翠云一面，海口已经夸下了，要是拿不到蛋糕，以后在美人儿面前怎么抬得起头？美人儿又怎么会让他成为入幕之宾？他曾在几个好友面前夸口，迟早拿下翠云，若此事不成，以后还有脸见人吗？
兹事体大，岂能儿戏。
这人出门前吃了什么，口臭这么严重？陆维又退后两步，以袖掩嘴，道：“退不退随便，你预订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来吃就是。”
“我不吃，我要带走。”青年认真纠正。
“随便。”陆维懒得跟他多说，吩咐伙计：“请帐房出来。”
青年拦住陆维不让他走：“我现在就要蛋糕，你给我做去。”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现在给你做就现在给你做？”陆维一点没客气，以遮掩面，好一顿排喧：“就是贵人们到小店，都不敢这么跟爷爷说话。”绕过青年，走了。
青年追了上去。
有食客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现在退钱啊？”
旁边有人道：“没听说吗？看牛楼必胜。我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像痴傻啊。”
痴傻的人能这么气势如虹吗？
不少人点头：“眼神明亮，哪像痴傻。”
可也有人犹豫，更有人指不远处望远楼门前的赌摊：“没看那边吗？傻子一赔十，还没人下注。”
“那倒是。”先前说话的人附和，不少人犹豫。
好一阵沉默之后，有人小声嘀咕：“关键是，退钱后，不能再到看牛楼吃饭了。他家的菜着实不错。”
犹豫纠结的，大多手头有几个闲钱，日常也常上馆子，却又不到一掷千金的地步。有些几人凑钱预订一份的更是常到看牛楼吃红烧肉打牙祭。看牛楼的红烧肉是满京城唯一一家用猪肉做菜的酒楼，偏偏做出来的菜不仅美味，而且便宜，还量足，有些人不仅和三五好友特地到看牛楼吃红烧肉，吃完还打包几份带走。
权贵到看牛楼是为吃天价馒头，西湖醋鱼，平头百姓到看牛楼，是为吃红烧肉，真让他们以后不到看牛楼用餐，他们还真不习惯，主要舍不得红烧肉。
如此纠结良久，直到两个伙计抬一张桌子，放上文房四宝，帐房出来，往桌边一坐，先前的伙计喊：“要退钱的到这边。”
还真退钱啊。不少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也有人竖大拇指：“大气，真给退。”
这边发生的事，陆源在望远楼台阶上看得清楚，笑得嘴快咧到耳根了，没看到吗，看牛楼快倒闭了，不得不退钱给客人了。
常胜也微笑颌首，只要看牛楼倒闭的名声传出去，不管明天输赢如何，关门大吉都成定局了。
这边，食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没人过去。
“我看，还是别退了吧？没听小东家说，退了以后不能再上看牛楼吃饭吗？”
“唉，看牛楼都要倒闭了，以后上别家去呀。”这是悦来楼的伙计混在人群中添柴加薪呢。
“算了算了，我们几人凑份子，摊开钱也不多。”有人到底放不下红烧肉，决定博一博，万一看牛楼不会倒闭呢？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这么想的人越来越多，但也有一些人商量后，决定还是退了，人这么多，看牛楼的伙计认得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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