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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办妥,老头儿起身从斗柜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李坎,然后冲他点了点头,说可以请走了。
李坎让我去把纸人背到背上,我从镜子里看到他接过老头儿递过来的一块红布,把我背上的纸人盖了个严严实实。
李坎点点头,从兜里掏出钱夹来,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到桌子上,老头儿点点头,说声谢谢,然后递给李坎一把黑折叠伞,说外面日头毒,让注意遮着点。
出了门,我憋了半天终于能开口了,就问李坎怎么搞得像大姑娘出嫁一样,又是披红,又是打伞,不就是个纸扎的人么。
李坎跟在我后面,让我等等,一切等上车再说,先离开水果市场。
一路上,我们的怪样子吸引了很多目光,不过看起来对此感到新鲜和不解的多是外来上货的客商和他们的大车司机,而那些铺面老板好像见怪不怪,很多都自顾忙着,压根不看我们一眼。
到了停车的地方,李坎把纸人横放在后座上,照旧用红布紧紧包裹。
车子开上路,李坎才放松下来,告诉我在普通大众眼里,那老头儿算不得什么,但在懂巫术用巫术的圈子里,纸人章可是名人。
纸人章是他爷爷的旧相识,解放前就给人当学徒,一直靠扎纸人儿为生。后来破四旧不让他扎了,安排他去工厂上班,后来改革开放,他就辞工出来,继续干他的扎纸人。
纸人章的纸人不但扎得漂亮,而且老头儿还会一些巫术,能解决一些别人不好解决的问题,所以从八十年代到现在,老头儿可是赚了不少钱。
我说真看不出来,他的老头衫领口都穿变形了,真是一点儿不露富。
他说看不出来吧,别看这老头儿慈眉善目的,其实性格倔强得很,他现在的铺面就是当年他的老铺面的原址,那时候这个贸易城拆迁,扒一赔一,把这个铺面赔给他。
等这个贸易城都卖出去后,来了一个公司想统一包租这个贸易城经营水果批发市场。
等他们谈到老头儿这儿的时候,老头儿拒绝了,他说他这间铺面谁也不租,打算留着自己开纸扎铺。
公司当然不愿意,说老头儿弄个这个不合适,既不符合经营品类又让人觉得晦气,他们劝老头儿说他这么大年纪了,不如把铺面租出去享享清福,好像公司当时有点仗势欺人,话说得有点冲,逼人有点紧。
老头儿就怒了,说如果不让他干,那么这个水果批发市场也就别干了。
公司的人都感到好笑,他一个老头儿吹什么大牛,难不成还是此地的地头蛇黑社会?
结果老头儿一没喊人二没砍人,只是回家拿了一个无纺布手提袋甩在他们面前,公司的人一看里面的东西就傻眼了。
这袋子里面装的全是房产本,原来老头儿除了拆迁陪他的这间门面以外,自己掏钱把附近一排门面都买了下来,足足有十二间。
公司的人当时就给跪了,知道要是不答应老头的条件,后面估计就不用谈了,如果老头儿不高兴,把名下所有铺面都改成扎纸铺,那么这个水果批发市场估计就要改丧葬用品批发市场了。
所以最后谈的结果就是老头儿把名下十一间铺面租给公司,留下那一间老头儿自己经营,不干涉他的经营项目。
我都听呆了,这么高的租金乘以十,老头儿简直是隐形富豪啊。我要是老头儿还干个屁啊,早就周游世界去了,刚才撅着屁股吭吭哧哧费这么大劲,也就挣了李坎一百块钱。
李坎说,你想什么呢,这是老头儿的爱好。他现在是半收山状态,不是过硬的关系,他还不乐意接活儿。
他给我们扎这个纸人算是免费帮忙,临走时给的那钱是纸人章的规矩,意思是对方给过钱了,这个纸扎的所有权就转移了,以后出什么问题就跟纸人章没有牵涉了,要是招来什么仇什么怨,也不至于找上老头儿。
我们手里这么个纸人,要搁以前营业的时候,真论起钱来,没有一两万块钱下不来。
我吓得打了个喷嚏,说这扎个纸人杀个青蛙,随便弄两下就能要上万块?这钱也忒好忽悠了吧?
李坎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他让我可别小看这个纸人,为什么我们带走纸人的时候老头儿要说“请”而不说“拿”或者别的词,因为老头儿用纸扎和牛蛙内脏完成这个纸人的时候,它就已经有了“生命”,从某种程度上讲可以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所以要对它有所尊重。
我忍不住瞥向右边,从车的后视镜里看那红布盖着的纸人,听李坎说它居然是个活物,我心里突然觉得有点小恐怖。
李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嗤嗤一笑,让我放心,它不会突然从后座跳起来掐我的脖子,说是活人的意思,并不是说它能像活人一样能跑能动能说话,那是普通人眼里的活人。
他所说的活人,是指鬼眼中的活人,鬼看人和人看人完全不是一个角度,就像你用肉眼看一个人,用红外线看一个人,用热成像看一个人,都是不同的原理和角度,所以,这个纸人就是用鬼看人的原理伪造出来的一个活人,在普通人眼里这还是个纸人,但在鬼眼里这就是一个大活人了。
李坎的这个解释我听懂了,而且还觉得挺新鲜的,但就是不太明白,他费了这么大周章,和今晚的回魂夜有什么关系呢?
李坎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说了两个字——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