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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真一帧一帧看了李辰说这段话时的画面。
张臣挚说：“虽然我是外行，但是有必要这么细致地看才能判断？”
“当然，即使这样都可能有疏漏，最好是能放慢到有1/20秒。这时的微表情类似于生理反应中的脑电波，一般人用肉眼根本察觉不到，当事人自己也没有感觉。”
“你现在能得出什么结论？”
“选择特情，在我看来需要两个重要元素，一个是稳定、一个是忠诚，我没说错吧？”
得到肯定的点头，乔真继续说：“我无从判断李辰为人是否忠诚，但是在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他表现出了非常强大的心理素质。”
“从哪里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你看，他的双手指尖一一相对，这是个在平稳心态下才能做到的下意识动作，如果是平时，这样做并稀奇，但是就在前一分钟，他还做了激烈的心理斗争。再者，你看他说话时眼神平视，至少在这一刻，他没有迟疑、没有撒谎，面部表情没有自相矛盾的微表情，也没有任何慌乱的小动作，比如抖腿、抿嘴、挠头等等。”
“这一点都不足以证明他会是个可靠的线人吧？”
“李辰提出做线人，一般的刑警会因为正是预期中的理想状态而表达出非常感兴趣的微表情。他的眼睛看似打量着你背后的宣传板，其实是在暗中观察你。但看到你出乎意料的平淡反应时，他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还是有条不紊地提出了自己的优势和应对的方案。”
“所以，你觉得单从心理素质方面来说，他是过关了？”
“我的建议是，可以先做一次尝试，同时要做好行动失败的预案。不过我预期是即使行动失败，不会是因为他的情绪失控被看出破绽，而是其他的不确定因素。”
“其实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还有另一个特情的人选。”陈世捷这时走了进来，听了段后提出。
“谁？”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李辰的情妇。”
乔真马上摇头反对：“是我，就根本不会把她作为备选。电话一接起来，如果她哭着说‘我老公进去了，快救他’，这不乌龙了吗？”
张臣挚同意：“风险过大的方案哪怕有成功可能性，都只能舍弃。不说其他的，在压力和威胁下，这个女人情绪爆棚的可能性太大，成功获取信息的可能性基本只有百分之五都不到。至于特情，只有一步步来考验他的忠诚度。”
在刑警的监视下，李辰拨通对方的号码，电话拨通就先发制人，劈头盖脸地埋怨：“我说老王，你们的人怎么搞得，那么不小心，差点让我进去！”
对方果然松了口气：“这意外、意外，我们还想你怎么也没动静了呢。”
李辰还是怒气冲冲：“风声那么紧，我这里货又多，你个马仔没事，我落网代价就大了，还不要缓缓。”
对方陪着小心：“消消气，大家都不容易嘛。”
“你这里确定没情况，别再给我这种惊吓，钱没赚到，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确定，确定，我刚刚派人都去兜了一圈，一切正常。”
“那怎么说，换上次那地吧，僻静安全些。”
“你小心着，现在东西走俏，时间上要求紧，否则哪要冒这风险。”
“行行行，我等会就连夜赶路，凌晨两点，老地方，不见不散。”李辰说完就挂断电话，转向身边的张臣挚，“您看，我这样说没问题吧？”
张臣挚不置可否地笑笑。这线人绝对是个老江湖，只怕是把双刃剑，他心里没底，也只能一试。毕竟，赤手空拳，对付不了狡猾的毒贩，只有以毒攻毒，尚且能够存有一丝成功的希望。
一声令下，专案组连夜出发。对方和李辰约定的交接地点位于通往邻县的一条小路，一头直通往“毒村”，另一端掉头就能直上国道，最快速度窜往其他省市，相当不容易设卡。
在路上布局后，刑队领导当即决定，让李辰再次拨通电话，引蛇出洞，交易地点换至国道休息区域。李辰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反抗，表现堪称完美，不仅没有让对方有半点怀疑，倒是更加坚定了交易的决心。张臣挚和乔饶刚对视一眼，眼神里的警惕未减半分。
乔真和陈世捷在另一辆小车上，收到张臣挚的守候伏击指示后，第一时间与国道口分段管辖的兄弟单位取得联系，争取获得第一时间的增援。
“对方可能有枪支，任务有一定危险性。时机把握很关键，我们统一行动，也请你们的同志注意自身安全。”乔真最后不忘记嘱咐道。
凌晨一点多，依维柯在前，荣威在后，两辆民用车辆在车流中全速行驶。车厢里的刑警每一小时轮岗一批，总有两人清醒着监视着李辰。
张臣挚一直没有睡，中间给乔饶刚顶了个班，默默打量着李辰。他双目微闭，好像不过是回家一样平常，只有垂荡的眼袋，眉间深深的皱纹，见证了操劳动荡的贩毒生涯。
距离目的地大约二十公里时，张臣挚逐个叫醒了全车的人。他注意到，兄弟公安已在设卡佯装核查酒驾，因为路口常有这种例行检查，所以并不会引起怀疑。
他们把车停到了休息区，顾饶刚率先下车，透气抽烟。张臣挚几个快步下来，面有愠色，走向他：“师傅，李辰刚刚又吐了点线索，大的。”
顾饶刚和他一样的反应，火了：“妈的，这时候才吐，是想乱我们阵脚。怎么说？”
“他并不是唯一的供货商，他的上家，绰号‘李老板’，就在过了这个村的边境三不管地区，是制毒大户，进来还新运了一批机器进来，准备扩大流水线规模，提高毒品纯度。”
“他不能交易成功，很可能对方就转向李老板？”
“对，他们合作有不成文规定，两次不成就换人。”
这就意味这，他们多了一个追捕大鱼的可能性，同时，又有可能惊动整个毒品交易链条，任务的严峻程度远远超出了预期。
两人望着车流，捕捉着其中每一辆可疑的车辆，喜忧参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