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帮主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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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走了宋老五后，望着空空如也的帮主之位，明玥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当初之所以火急火燎地来“征讨”漕帮，无非就是为了解决宿月园私运铁矿和炭火的危机。宿月园自可以趁着漕帮混乱之际，来个浑水摸鱼，大肆买入铁矿和炭火。可混乱总有结束的时候。当漕帮的混乱结束之后，宿月园又要如何自处呢？答案很明确，控制住漕帮才是对宿月园来说最好的选择。

要想控制漕帮，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一个有决断能力的自己人坐上帮助之位。然而这对明玥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儿。宿月园中除了护卫和死侍外，也就明玥自己、姜明、白胡缨以及宋有持等几个人有决断能力。而这些有决断能力的人早已身兼数职，忙都忙不过来，哪可能在增加“漕帮帮主”这么个大负担？赶走送老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漕帮之事。再者，明玥此时也不希望宿月园的势力过早的暴露在世人面前。所以说，让自己人坐上漕帮帮主之位的想法没办法落实了。

有些头疼于现状的明玥用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在一睁眼，方平那愤世嫉俗的年轻脸庞映入了明玥的眼帘。

“是了！”明玥略显激动地拍了拍大腿，“就你了！”

方平与宿月园素无瓜葛，若是他在这帮主的位子上坐稳，宿月园地未来最不济也可以用“万事好商量”来形容。看这方平的穿着打扮，定然不是漕帮底层人员；一开始没有出现在议事厅内，显然也不是个高层心腹。这么说来，方平在这漕帮中也就是个不高不低的小头头。这样的人，对漕帮的运作定是有所了解的。若是他做了帮主，至少不会因为什么也不懂而迅速地被驱逐。再说，这方平与宋老五有仇，要想在漕帮中稳坐上座，恐怕也是需要一翻功夫和力气的。

无论怎么看，让方平做帮主，都是宿月园眼下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儿，明玥不着痕迹地向方平身旁挪了两步：“见方公子貌似年长一些，不才冒昧地称方公子一声方兄。见方兄刚刚的谈吐，不似忘恩负义、贪得无厌之人，之所以会在这漕帮之中，想来只是为了接近宋老五以报血海深仇吧？”

方平并不知道明玥心中的打算，老实地回答道：“在下不才，今年二十又一岁，虚长公子几年，妄尊为兄，还请公子见谅。不瞒贤弟，愚兄确实为接近宋老五而来。贤弟看愚兄这身子骨，想必也知愚兄做不来码头搬运的伙计。因早年算学还算拿的出手，便靠着算学在漕帮账房处谋得了一处小小地职位。后，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运输商队夹带货物一事，再加上估算能力较好，能推断出夹带东西大致为何物，故而得到了提拔。刚得到提拔没多久，愚兄便时刻谋划着实施报仇的计划。”

好吗，感情严查商队夹带货物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白面书生啊。明玥登时觉得一口气咽不下去呼不出来，难受极了。要是这姓方地书生不这般多事，想来自己还能在暖踏上睡个懒觉了。明玥是越想越气，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玥真想咬上方平几口。更让明玥感到憋屈的是，他还不得不继续同方平套近乎。

“方兄大才，居然能凭一己之力掌管漕帮账务。小弟好生佩服。听刚刚方兄所言，应是对这漕帮日常运作的流程也了如指掌了吧？”

方平虽没有戒备之心，但怎么说也是个头脑精明之人。现下的情势，只要他略微加以分析，就很明朗了。按照方平的想法，明玥踢走了宋老五自是要将漕帮纳入自己的囊中的。明玥在这时候问漕帮的运作，在方平看来自是为了更好的接管漕帮了。

方平因着明玥阻碍自己报仇还给自己扣上了“滥用私刑”的帽子而对明玥没什么好感。但方平心里也清楚，明玥说的确实是符合法度的处事风格。更何况，明玥也含蓄地保证了宋老五将来一定会在监狱中付出代价。这么综合判断下来，方平倒是愿意为明玥答疑解惑。

“若说了如指掌肯定不是，但愚兄好歹也做了半年多的总账房，对这漕帮的运作还是有些了解的。贤弟想知道些什么，尽可以问愚兄，愚兄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玥等的就是方平对自己能力的确信，见他确实了解漕帮的运作，明玥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上前两步，明玥朝方平作了一个揖。

“取人性命之事，确实不是你我能做与该做之事。再说，杀一个宋老五，这世道就真的会有所改变吗？以方兄之聪慧，定然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只有不再出现宋老五这类的掌权人，这世道才能真的改变。愚弟因病弱之躯而被困于方寸天地，见识浅薄，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怕方兄笑话，愚弟近日是第一次走出家门。至于以后还能不能站着走出家门尤未可知。”

“公子，您这是说的是哪门子的丧气话啊？”姜明因明玥自己诅咒自己的话而有些着急地打断道。

明玥并没有对姜明安慰什么，只是朝姜明摆了摆手，继续望着方平的双眼说道：“方兄既已入世，且有忠肝义胆、奉行公道之决心，何不做那阻止宋老五之流再出现的安良之士？现如今，方兄面前就摆着这样一个机会。”

方平顺着明玥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那把空空的帮主之位。瞬时，方平的心中变得有些激荡。苦读多年仅仅中了个举人，空有造福百姓之心而无用武之地。这一直都是方平心中的憾事。现如今却如明玥所说，只要他愿意，便真的有这么一个实现报复的机会。当然，方平清楚地知道这机会背后隐藏着血雨腥风。但男儿为了实现自己的壮志，又何惧血雨腥风？

明玥见方平眼中有点点金光，知道他已有所动摇，心中大喜，继续劝说道：“方兄若接手漕帮掌舵之职，愚弟相信，漕帮定能有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若是漕帮能从那打家劫舍、搜刮民脂民膏的乌合之众，变成真正为百姓、为商队做实事儿的守卫者，想必方兄也能死而无憾了。”

方平不自觉地跟着明玥的想法点了点头。

明玥见状，抚掌笑道：“既然如此，甚好。为方兄能早日实现宏愿，愚弟愿助方兄一臂之力。从今日起，方兄便是这漕帮的帮主了。愚弟将留下死侍十名，终日以护兄之安全。他日，兄无需他们防身之时，自可放他们离开。”

说到这儿，早已气促的明玥将藏在内里的“聚气丹”拿出来，吞了一颗。

“愚弟因顽疾在身，无法在外面久留。今日之事，乃愚弟做的太仓促，兄要怪望只怪愚弟一人。兄若有事找愚弟，可遣死侍来寻弟。他日，待你我兄弟二人都有闲暇时，弟愿与兄秉烛夜谈，望兄莫弃。”

说罢，眀玥朝方平鞠了一躬，说了句“告辞”，便快步转身离去。而方平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弄得呆愣在原地。

走到堂外，明玥对从身后扶着自己的姜明说道：“姜叔，今日堂内之人——”

“公子不必费心此事，今日堂内之人，除了方平那小子还有咱们的人外，都活不过一个月。至于这一个月内，他们不是昏迷就是疯傻，绝无可能泄露任何有关咱们的消息。”

明玥听了姜明的话后，微微顿了顿身子，紧接着满脸疲惫地嘱咐道：“若是能给个痛快，就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好，我这就同有持讲明。”

姜明松开拖着明玥的手，转身要朝宋有持走去。可离了姜明的明玥却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公子~”姜明感觉到不对之时，立即回身去扶明玥，怎奈为时已晚。

抱起明玥的姜明，抬脚一跃，便上了马车。借着一手拦着冻得僵硬的明玥，一手扬鞭抽向马背。随着两匹马发出的长啸，姜明驾着车向宿月园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