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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展几乎可以肯定张建生这次留堂并不是出于对他们公然翘课的惩罚。但原因究竟是什么?为了给他们补课?这更不可能。首先丁宝成是常年吊车尾不假,李展、齐功成和朱杨腾飞三人虽然平日里喜欢捣乱,但分数还是处在中上游,尤其齐功成偶尔还能挺进班里前十名;其次张建生在电话里说明了是“打扫卫生”,打扫卫生当然用不了多长时间,一般而言四个人整理一间教室只需要二三十分钟。这点零碎时间,恐怕连一道题都讲不完。
李展无视齐功成一路的欢欣鼓舞,到学校门口,恰好遇上了同样眉头紧锁的朱杨腾飞。
果不其然,朱杨腾飞家里也接到了同样的一通电话:打扫卫生,晚回家一会儿。不过朱杨腾飞的父母教书多年,经验丰富,隐隐察觉出有点不对劲,但碍于双方的面子又不好意思追着问张建生到底怎么回事,于是电话里稍微聊了聊朱杨腾飞的近况就挂断了。
李展并不想继续深究下去。今天是星期五。在这一天哪怕受到再大的委屈,只要一想到明天是星期六,后天是星期天,再大的痛苦和委屈也就烟消云散了。这就是孩子的处世哲学。
下午只有三节课和半节自习课。
“李展,朱杨腾飞,齐功成,丁宝成。你们四个跟我出来一趟。”自习课甫一开始张建生就迫不及待来抓人。早就做好准备的四人慷慨赴义,其余的同学们纷纷向他们投以钦佩中带着幸灾乐祸的目光。
四人跟随张建生来到办公室,刘传英还是不在。
刘传英年纪不小,早就从教职上退了下来,转到幕后当教务主任,专门管理桌椅板凳。桌椅板凳不会说话,管理起来当然没什么意思,于是刘传英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在家管理孙子上。他每天的任务就是来办公室泡上一杯茶,坐下看几分钟报纸,跟张建生打个招呼,下班回家逗孙子玩,第二天再把昨天泡的茶倒掉换上新茶,然后重复下面的步骤。
“坐,都坐。”张建生不知从哪儿搬过来一张空椅子,又把刘传英的椅子也拽了过来。两张椅子并在一起,张建生热情地邀请四个人都坐下。
察觉到场面的尴尬,张建生把自己的椅子也并了上去。
场面更尴尬了。
“算了!咱们都站着说吧。”
张建生嘴上这么说着,屁股却坐在了办公桌角上。
“是这样,你们看,这个,嗯,”张建生酝酿了半晌感情,“这个,丁宝成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有半个月没来上学了,你们都知道吧?现在呢,十二月份了对吧,马上一月份要期末考试,是吧?”
“我们老师呢,马上也要带大家期末复习了,但是你们也知道的,期末复习就是把书本内容过一遍,起一个回忆的作用,是吧?”
李展等人站着一言不发。
“我的打算呢,你们几个是和丁宝成关系好的同学——他的情况你们应该都非常了解了吧?在课余时间呢,多帮扶一下丁宝成,帮他把这段时间的课程追上来,你们说好不好?”
“好!”齐功成是人民警察的儿子,传承了满腔为人民服务的热血,一听说有助人为乐的机会,当即答应下来。
“好。”“好。”李展和朱杨腾随声附和。
李展斜瞟了一眼朱杨腾飞。他不知道朱杨腾飞是怎么想的,但他大体猜到了张建生是怎么想的。
丁宝成学习态度端正,非常端正,但毕竟考来考去始终那几个破分数摆在那里。张建生早就对丁宝成的能力死了心,丁宝成主动问问题他都爱答不理,给丁宝成坐前排也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现如今怎么又这么积极要帮他追课程?虽然不排除万分之一的张建生良心发现带动后进的可能性,但李展觉得张建生怀揣其他目的的可能性最大。
至于帮扶,李展三人之中除了齐功成的水平还算说得过去,李展和朱杨腾飞自身也就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自顾不暇还要带一个人拖后腿,张建生怎么想的?他为什么不找余静,或者林勇康,或者其他班级前十的人?
前后一联想,李展脊梁骨一阵发寒。
依他想来,张建生是打算把丁宝成一脚踢进他和朱杨腾飞、齐功成三人组成的小圈子,给他们四个套上名为关系好的大绳,把他们捆在一起形成一个集体。丁宝成一个人的落后成了整个集体的落后,其他三人不得不伸手去拉,用力去拉,拼命去拉。
你乐意帮他?那再好不过。
你不乐意帮他?你们几个是和丁宝成关系好的同学。
你们关系不好? 他的情况你们应该都非常了解了吧?
你要撇清关系?丁宝成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有半个月没来上学了,你们都知道吧?
李展并不是不愿意帮丁宝成。相反他很想帮丁宝成从这些天的噩梦里走出来,回到以前那个虽然分数垫底天天被人当面或背地嘲讽但还是整天弱智一样没心没肺傻笑的死胖子。
但他不愿意以张建生这种道德绑架式的方法去帮忙,更不愿意让张建生破坏他们三人的小圈子。
这个被张建生,乃至校长,甚至教育局分管领导都痛恨和忌惮的小圈子。
只是这个小圈子里的三人还满足于出自青春期叛逆的自娱自乐式的捣乱活动,并没察觉到大人们的恨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