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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马球赛第一波开场格外热闹，修顿整整一个夏季，小爷们摩拳擦掌，各个觉得自己埋头苦练终于有了展露的机会。
云琇不知凌骁跟平康郡主说了什么，这次出门很顺利。
“一会你就坐看台上，别到处跑。“凌骁扎紧袖口，叮嘱，“今儿人多，别挤到。“
云琇抚着肚子，笑道：“知道了。“
顿了顿，又道：“婆母真不去了？她从前场场不落，这会子能放心吗？“
凌骁捏捏她的手：“不是有你看着吗？“
“你何时听过我的。“云琇低头在肚子上来回抚摸，“等儿子出来，我再也不管你，只管他。“
“就上次我没听你从侧门走，记仇记到现在。“凌骁跟着摸了摸鼓起的小腹，关心道，“做的新衣用上了？“
“嗯，大小正合适。“云琇抬头，笑容柔和，“冬衣放了尺寸，估摸到时穿也正好。“
“你喜欢就好。“凌骁摩挲白嫩的手背，心怀愧疚，除了没法尽快给她一个正室名分，他倾其所有满足她，“你要嫌侯府闹得慌，可以去畅春园，那边清净。“
“婆母不喜欢我到处跑。算了，“云琇摇摇头，“再说畅春园离枢密院太远，隔着半个城，到了冬天夜长昼短，黑灯瞎火，路又滑，你骑马横冲直闯，摔着可好？婆母总说你的马太高，我觉得也是。“
“关心我呐？“凌骁把人搂过来吻了吻，“刚才还说只管儿子不管老子。“
“别闹了。“云琇嫌他粗手粗脚弄乱发髻，推开他，抚了抚簪子，“我一会还要见覃姑娘。还有赵青琼她们。“
凌骁由着她：“成，你和她们玩儿，正好我找覃英说点事儿。“
私下单独说的，多半公事，云琇心知肚明点点头，要他忙自己的。
再到马场，凌骁扶她上了看台，转身去找覃英。
春柳从带来的食盒里端出她爱吃的零嘴和茶点，低声问：“大奶奶，奴婢看见赵姑娘了，要不要叫她们上来吃茶？“
“一会吧。“云琇抬眼望向四周，看见赵青琼、覃飒飒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姑娘，“你先备三个茶盏。“
春柳领命退一旁。
“哎哎！琇琇！琇琇！这儿呢！“覃飒飒眼尖，发现看台上的人。远远招手，又蹦又跳，生怕自己不显眼。
赵青琼拉住她胳膊，指了指周围，哭笑不得，“我的姑奶奶，别喊了，没见人都看你呢。“
“看就看呗，姑奶奶生得俊俏，还怕人看不成？“覃飒飒不屑扬起下巴，又对另一边的覃清素说，“走，带你认识凌骁的小媳妇儿，江南水乡出来的姑娘，美人如画。“
覃清素点头说好。
赵青琼也跟着过去。
看台上突然来三人，顿时热闹起来。
“素素，她就是云琇，上次我跟你提过，璎姐的胞妹，“覃飒飒当人面夸，“是不是美人儿一个？“
“覃姑娘谬赞。“云琇不好意思低头笑，“论美貌，京圈儿的姑娘肥环瘦燕，各有千秋。“
赵青琼也觉得覃飒飒不会转弯，“哪有你这么夸人的，像拿根大葱捅人脸似的。“
覃飒飒毫不在意：“好看就是好看，我爹说的，夸人不要吝啬，往狠里夸就对了。“
“覃将军平时就教你这些呀？“赵青琼为覃英堪忧，“难怪你哥一见你就愁眉苦脸。“
“他见我什么时候笑过？“覃飒飒哼了声，“整个就是我娘的狗腿子，耳报神。“
“哎呀，小心给你哥听到又要抽你。“云琇笑得前仰后合，“我看你哥脾气可不好。“
三人正说话，春柳端来茶盏，隔年的大红袍，香气馥郁、滋味醇厚。
云琇收了笑，叫她们吃茶，“都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你们尝尝。“
覃清素拿着茶盏小心翼翼抿了口，偷偷打量云琇，其实京圈儿的大家闺秀个顶个的貌美，可眼前人与大气婉约的仪态不同，也不似西伯丹家姑娘的绝美，就是“精致“二字，眼角眉梢，嘴角发梢，如同匠工手里雕刻出的完美娃娃。
云琇比娃娃更鲜活。
覃清素暗暗叹气，不知李妙哪来勇气和这位姑娘争高下，凌骁何等家世，何等眼光，当然挑更好的。
“素素姑娘？“云琇为了区分两位覃姑娘，唤了乳名，“你不喜欢这茶，我还带了雀舌，和龙井，你想喝哪个？“
覃清素拉回思绪，有些尴尬：“不用，不麻烦，这大红袍挺好。“
“她哪是茶不好喝，是有心思。“覃飒飒以为她还念着无疾而终的情感，“人不愿意就算了，整个燕京又不是只有宋家有儿子。“
正说宋家，宋贞明从看台前晃过，覃飒飒不满地叫住他：“哎！眼瞎了！见人当没看见！“
宋贞明哪能没看见，但他不想招惹覃清素，转头干笑：“覃英找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覃飒飒气歪鼻子，拿起马鞭准备下台教训人，被覃清素拉住：“他分明躲着我，你找他作甚？“
“要死死个明白，他一爷们儿好意思让姑娘空等一个时辰？“覃飒飒轻而易举挣开她，“他好话不好说地欺负你，就是跟覃家过不去，我今儿让他尝尝覃姑奶奶的厉害！“
说着，从看台上一跃而下，追过去，不由分说冲着宋贞明背上，就是一鞭子。
宋贞明完全没准备，被打得一个趔趄，往前扑了几步，差点摔倒。
“你他娘??“转身正要骂，一看是覃飒飒，把后半截话硬生生咽下去，没好气道，“我见你是姑娘，不跟你动手，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你叫谁一边？“覃飒飒说抽不死你，“宋贞明，你躲什么躲？素素哪儿得罪你了？觉着我们覃家姑娘好欺负啊？“
宋贞明背上火辣辣的疼，心里窝火，“就欺负你怎么了？小屁娘们儿，成日拿着鞭子耀武扬威，当宋爷爷是摆设！“
覃飒飒武斗文斗从不认输：“不要脸！我比你大，没叫你喊声姐就不错了，你还爷爷，我还你祖宗！“
“成。成，你是祖宗。“宋贞明气坏了，周围慢慢围拢人，他要认输，里子面子全没了，转身操起一根棍子，耍个花式，“我今儿用祖传的棍法和你切磋几招，给你长脸。“
“就凭你？一招半式学仨月，我看都看会了，像你，蠢出天际！“覃飒飒被点燃了，取下盘在腰上的九节鞭，手腕一抖，铁片逆刃刺啦啦竖起来，啪一声甩在地上，铿锵有力，扬起一阵尘土。
围观的人顿时退二丈远，生怕伤及无辜。
宋贞明也觉得不太妙，九节鞭抽身上就是血肉模糊，他拿的木棍不抗造，早知道应该把家里铜棍带着，失策啊，失策。
覃飒飒见他迟迟不动手，冷哼：“宋爷爷，切磋呀，想什么呢？总不能叫我一姑娘让你三招吧。“
周围随即传来窃窃的笑声。
宋贞明有些头大，进退两难。
“算了，算了，“关键时刻覃清素从人群里穿过来，拉住覃飒飒的手，“一会大堂哥要过来，他知道又要说你。“
“我怕他？“覃飒飒急红眼，推开胳膊。
“嘛呢，真动手啊，快把你鞭子收起来，看着怪吓人的。“赵青琼也赶过来，压住她的手，劝，“几句话的事儿，说开不就完了吗。“
“是呀，先收了鞭子。好不啦？“云琇抚着肚子，第一次见长倒刺的铁鞭，吓得变了腔调，“小姑娘家家，不好玩这些的，伤到脸多难看呀。“
三个女的同时劝，宋贞明赶紧就梯子下台，把棍子一扔，拍拍手：“就是，真划伤脸，我爹非打断我的腿，不玩了不玩了，好男不跟女斗。“
覃飒飒不解气，隔着三人喊：“宋贞明，有种你再说一次！“
宋贞明转头：“我??“
话未说完，不远处传来覃英的吼声：“覃飒飒！你在干吗！“
凌骁见她拿的九节鞭，冷汗都出来了，忙跑过来，把云琇扶走。
“我就吓唬吓唬宋贞明。“覃飒飒在覃英刀子般眼神下，偃旗息鼓，“没想干吗。“
覃英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鞭子，冷言冷语，“家伙我没收了，你什么时候回冀州，我什么时候还你。“
“凭什么呀？“覃飒飒急了，跳起来抢，没抢着，跺脚道。“这是爹给我外出防身的，你拿走了，我用什么防身？“
“哦，你还知道是爹给你防身的，“覃英把九节鞭一圈圈缠起来，“防身不是打架，你看看今天马场多少人，一鞭子可能抽出人命，你跟宋贞明闹着玩我不管，但出了事，我真揍你。“
说着，他看向宋贞明。
宋贞明忙转身指着自己背：“哥，是飒飒先动手，她拿马鞭抽我，现在还疼。“
凌骁向覃英投去无比同情的目光，当兄长比当爹还累，花果山的猴子不过如此。
“宋小爷，我给你上药。“他觉得宋贞明再多说一句，就要挨覃英的拳头，“得了，别杵着，赶紧过来。“
宋贞明年纪最小，在家是老大，出来成老幺，老实哦一声，跟着凌骁走了。
覃英不好当着众人训斥自己妹妹，毕竟大姑娘，叫人散了，亲自送覃飒飒回看台。
覃清素见他面带愠色，解围道：“大堂哥，飒飒也是为了我，你别责怪她。“
“英哥哥，宋贞明嘴欠儿，不能全怪飒飒。“赵青琼跟着帮腔，“不信你问琇琇。“
云琇连连点头：“是呀，是呀，我听见他们吵来着，要我说，宋小爷也是，覃姑娘总归姑娘家，理应让着点。“
覃飒飒委屈别过头，嘟囔：“就知道揍我。“
“大堂哥是气话，他哪能真跟你动手。“事情因她而起，覃清素内疚道，“我和宋贞明不会再往来，你别再为我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