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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独自站在磅礴大雪下，紧咬嘴唇。说不出，是悲？是愤？是恨？
子玄瞪大双眼捧着一捧糕点，也慢慢站在了子明身旁。
此刻，是连天地，都渐渐呜咽了起来。末了，两行清泪从早就通红的眼眶流下。
子玄莫名其妙没由来地说道：“想吧，我也想我娘。”而后又威武地说道：“你瞧，山下边的灯火那么大，那么亮。谁不想下山！谁都想下山！等学成了！咱就下山！到时候谁见了我，都得竖上一个大拇指。我呢，就要行侠仗义，小师弟你呢，就在一旁跟着我。有什么仇，就报什么愁！有什么怨，咱就报什么怨！”子玄说完，又嘿嘿一笑略带讨好说道：“糕点你吃吗？好吃。”然后满脸希冀看向子明。子明不说话，低头掰扯自己的手指，仿佛是在想些什么。最终怯生生地拿了一块。子玄笑得更热烈了。“小师弟，我跟你说，以后谁欺负你，就跟我说，我这个当大师哥的，也算是咱这辈分最大的一个了！打不过，咱辈分高！不怕！”
子明这些天跟武当山上人相处，自然知道子玄说的话是真的，子玄确实在一干人等，辈分算大了。可是，往日大家都是一派和气，相亲相爱。自然也从未出现那种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事情，但望着子玄那清澈的眼神，不免也就轻轻扬起嘴眉梢笑了一下。
子玄有些垂头丧气，耷拉着耳朵说道：“小师弟你哪都好，天赋也好，毅力也好，长得也好，就是不说话。跟闷葫芦一样。”
子明闻言哑然。其中心酸只有他自知了。
子明自上了武当山后便再也未曾睡觉了。往日，他自是如孩童一般，虽略有早熟，但仍不失为是孩子。可突然一瞬，就丢了些什么。丢了什么？
他想了想，想不出来。又追忆往事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口说话。为何不开口？想起他娘说过的了：往日他生时，开口大哭，竟引得天雷轰至吴王府。若非其父灭六合夷狄，得一饕餮玉佩，引雷食之，恐吴王府早作飞灰。至于那玉佩？子明倒见也没见过。大概毁了吧。想到这，秦子明想起了，家中来了个趾高气昂的没胡子男人，那没胡子的男人，来一次，家中便少些东西。
破风声音响起，把子明拖回现实。是烟花。
烟花灿烂如女子嫣然一笑。光打在子明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梦幻还是现实。
又是一夜。
昨夜因守岁，一群孩子都未曾睡觉。热闹劲过了，连带着昨日的疲乏，来不及放多少炮仗，孩子都早早睡了。
子明望着这某一刹那停下的风雪。挥动那稚嫩的拳头打出颇有力道的拳法。
这并非是那月前掌教所授的拳法。况且，那拳法也唯有伴天地紫气东来时，才可登堂入室。如今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子明所挥舞的拳法，是那武当又一拳法了。需在一日之中，阴气最烈时，赤炼筋骨。长此以往，经脉更韧不说，还有脱胎换骨之功效。如此高深功法，武当之中还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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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闻。
武当曾有人靠此淬炼肉体，浑身百毒不侵，甚至与人搏斗，露出骨骼晶莹如玉，似月华流照。饶是如此，武当这些新人之中，却少有修炼此拳法的。深究其原因，大概是越往后，其脱胎换骨之效用越小。一代代掌教也大概都明了，于是只让这些毛头小子，练上一旬便作罢。
打完拳法，子明已浑身湿透了。同时，子明身上散出一丝又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取而代之的，是那一丝又一丝的，如同白玉一般的气往周天窍穴钻去。一一对应天上星辰。
打完此拳，子明身上冒出一层污垢，不过他已习惯，当即去一处灵泉里清洗干净。
当时第一次冒出的污垢，可将其变成了一个泥人了。就连不形于色的掌教都吓了一大跳。
灵泉热气不断，似乎能抚慰子明内心。一旁竟有桃花含苞待放，如女子遮脸。
此处灵泉，武当人人可用，只是深夜大都睡了，因此也就只子明一人了。
桃花开放，散出异香。
他赤裸在泉水，打坐冥想。
子明睁开双目，眼神比以往又清澈几分。
洗好衣服，又换了件短衫。一切轻车熟路。子明又走到月前掌教授拳法之地。老树仍弯着枝头，布满积雪似白头。子明后来知道，此地在武当为“阳台”。其解释，十分通俗。即为阳光照射之台。
武当这般地方，每个门人所住之地，都有这阳台。为的就是修炼这武当根基功法。
双眼一动，知是紫气已快来了。子明也便又打起拳了。
打起拳法时，也不忘感知天地灵气，一一牵引如怀中。
昨日烟花，留下一地硫磺的气息。带来了些许温暖。老树积雪下，埋着些许草的种子，等着开春，破土，得新生。树上荒废的鸟窝，屋里酣睡的师兄们，这些都让子明有一些陌生，却也让子明感受到些许安心。
子明知道，来年开春，鸟窝上会再有鸟儿来。地上野草闲花烧之不尽。老树会抽起新芽。武当不会有什么大变化。只是，他再也再也，见不到爹，见不到娘。子明想到这，一个趔趄倒地。睁眼，双目通红。下意识摸了摸娘给的衣服，心神又宁静了起来。猛咬一口嘴唇，发狠站起。又接着挥舞着拳头了。鲜红炽热的血，掉在雪地，融化一大片由雪凝结成的冰。
一套拳法终于打完。几个师兄也从床上爬起，揉着惺忪的睡眼。
子玄当真眼尖。
开口呼道：“哎呀！小师弟，你嘴怎么了！”说罢，几个师兄急急忙忙上前查看。子玄一拍大腿，赶忙回屋，拿块麻布，给子明的嘴角擦净，又拿出一小瓷瓶。子玄说道：“这是好久之前，我上火嘴烂，跟咱银艾师兄要的西瓜霜。顶有用了。虽然我不知道小师弟你这伤口怎么来的，但小师弟你敷在伤口处，应该也有用的。因为伤口，反正就是要是不治，也会变成溃疡的。”说罢子玄便把小瓶给了子明。给完又笑道：“昨个可是没练，师父总说不能怠惰。我可没忘。小师弟，我便打拳了啊。”咧嘴一笑。子明往日总不喜笑，皱眉板脸。可这几日不知为何，又似乎重体会那亲情，便又不自觉笑起了。这次，连久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绽放如灵泉旁的那一树桃花。
几个师兄也由心笑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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