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秦皇（08）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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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落的痕迹显得那么寂寞。

唯独暗中的那双眸子，透露出万分惊诧。

…

赵政身上怎么会有那个痕迹？

贺三一时间，脑中思绪乱得他自己都没办法理清楚。

那个痕迹，是他绝对不会看错的一个印记，是他被算计之后怀着满腹冲天怒火，硬生生闯出了屏障，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前去，一剑刺进无名肩头留下的。

贺三闭上眼。

他想起了那个时候，他躲在暗地里偷偷寻找时机，一看见无名的身影从楼阁后方走出，他连一句话的机会都不肯留，执剑狠狠一刺，一下子便贯穿了对方整个肩头。

鲜血染红了无名的半个肩头，贺三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只觉得心中快意将要把他淹没。

他下了血咒，要这个印记一辈子——

不对，是永生永世都要追随无名。

不论投生为何，这个印记除非他亲自拔除，否则，永远都不会消失。

那个印记，不单单只是为了留给他往后辨认，更是为了让无名离开他之后，绝不能好过。

因为无名虽说能上得天山，可他是人，是寿命不足百年的人。

若是妖的话，这个印记反而是没那么好用了。

这个印记能叫无名每夜每夜，都带着痛彻心扉的滋味，即便是投胎转世也仍旧要带着这个印记，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是谁都医不好的痛。

但背叛他的代价，不单单是这一个。

贺三记得很清楚，那时他分明已经将人伤得半身鲜血，却仍旧不肯罢休，宁愿自己痛苦，也要用灵力催动杀生剑长出尖刺，然后一点一点转动剑柄，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无名：“痛吗？”

无名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但那双眼睛却很黑，黑得让人心里发慌。

锋利的剑刃磨下肉屑，地上不知不觉已经是积攒下来了一大滩鲜血。

他听见无名嗯了一声：“痛。”

瞬间，他勃然大怒，抬手便拔剑，要重新再刺一剑下去。

伤口被拉扯得很大，他甚至都听见了剑刃蹭到骨头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你有什么资格说痛？”

“你刺我的那一剑，我都还没说痛呢，你又是哪来的脸面跟我喊痛？！”

无名眼神似乎闪烁了一瞬，动动嘴唇，好像是想说些什么。

可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怔怔站在那里盯着贺三看，沉默不语，连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前尘往事梦一场……

贺三原本是故意不去回忆那些，可现在是怎么了？

他在一个能救自己命的人身上，却看见了当初背叛了自己的印记？

说起来简直可笑，讽刺。

贺三缓缓蹲了下去，他有些想不明白，又觉得头痛得像是快要裂开似的。

“也是，都已经过了这么久，无名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那为什么不能有转世……”

可仔细想想的话，也还是有些不对劲。

若是说这个印记真的是当年他下的，而赵政也确实是无名的转世，那为什么，他变成狐狸的那几天就从没见过对方夜里有什么不舒服？

他自己干的事情自己心里最清楚，当初那一剑有多疼，这个印记就要把那种痛楚成倍往上叠加，赵政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如果真的有那种疼痛在身，一个普通人竟然能忍得住不露出半点异样，面不改色地该做什么做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贺三觉得这绝对不可能，否则，那人该有多可怕？竟然这样的痛都忍得下来。

而且，还是每夜如此。

这种折磨，非要将一个人逼疯为止。

…

贺三舒了口气。

他心里一边是不对不对不对，可是眼前却不停闪过那个熟悉的印记，就如同着了魔似的，让他头晕脑胀。

最后终于是忍不住，他起身，朝着记忆中的方向摸索过去。

可等到了地方后，他却面皮一紧，盯着躺在床上已经睡熟的人。

“这他妈……你是猪吧？”

赵政头发还有些微微的濡湿，压根就没收拾，就这么直接和衣睡去了。

素日里那么爱干净，非要把周围弄得非常整齐的人，竟然某天也会像这个样子，就这么随随便便一趟，直接睡了？

也怨不得贺三嘟囔。

他早先在沐浴的时候受了凉，现在也不管头发如何，即便深夜光线黯淡，可贺三仍旧是能看到他面色带着些许红晕。

“…………”

贺三大着胆子上前一步，鬼使神差地将手伸了出去。

指尖轻轻在那脸颊上碰了一下，就算只是这样简单的一碰，他都觉得有些发烫，确保床上的人是真的睡着了之后，他又悄悄把手掌贴在了对方额头上。

“啧。”

刚想嘟囔一句‘老子果然没猜错，这傻猪分明是发热生病了’，忽然间又意识到自己跟过来的目的，一时间，他盯着床上人的眼神就变得格外复杂。

看，还是不看。

这真的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次不是因为好奇心唆使的缘故，而是他必须要把这件事给搞清楚，不然……

得不到一个答案，他心里真的是难受至极。

赵政究竟是不是无名的转世？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只要他将灵力注入那个印记中去，便能明白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忽然间有点别扭。

别扭什么？

贺三没想明白，就是心里有一股子别扭劲儿。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因为老子现在还得靠他救？”

一顿，又忍不住骂了句：“妈的。”

索性什么都不想，直接坐到了床边，掀开了半边被子。

大概真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向来浅眠的人现在却睡得十分沉，连旁边多了个人都不知道，只是躺在那闭着眼，无知无觉。

贺三伸出手去，在即将碰到对方肩头的时候，却又忍不住顿住，用力握了握。

“紧张什么紧张什么，不就是看一眼，看一看而已……”

“就算是老子现在也不会杀他，别紧张！”

对着不听话的手用力拍了一巴掌，贺三咬咬牙，终于是将身子倾了过去。

他不是左撇子，所以用剑一般也是右手，当年那一剑下去的时候，他朝着右边刺的，可那个时候无名是和他面对面，伤口自然也是出现在左肩。

现如今，他坐在床侧，想要看到对方左肩那个印记，要么就是把人翻过来，要么就是他自己爬上去，就是后者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不太雅观……

“算了，老子爬！”

不就是撅个屁股嘛，反正又没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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