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2.05(in)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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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所谓兵贵神速,连鸟儿都知道早起才有虫吃,傅君尧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哪怕他平时做惯了慢郎中,这回也成了急惊风,等不及屁股上的伤完全好,就直接奔向了青海和甘肃两地。倒是一贯讲求效率果决的岳腾犹豫了许久,以准备为名拖着傅君尧又修养了两天才放任走,准备的不是战马,而是加了软垫的马车……
蜀地跟青海和甘肃都是临省,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临走时,卧龙营的军饷所剩不多,但岳腾对他却分外大方,足足给够了两个月的粮食。傅君尧心中感动,做事就更卖力,大约走了两天便把马车给卖了,不顾没好的伤口策马北上,跑死了三匹骏马,身上的皮外伤也拖拖拉拉了半个月才好,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借来了两地的援军和粮饷。
得了兵力和粮饷补充的卧龙军如虎添翼,岳腾立刻下令向蜀地进发。
岳腾是个杀胚,还是个擅长擒贼先擒王的杀胚,南北之战持续了十几年,他前前后后斩了后秦上百个主帅,就是生儿子也没这么快,后秦军中早就没有主帅之才了。如今还由上回那个胆小怕事苟且偷生的副帅顶着,一听见岳腾那杀胚来了,第一反应不是借着云贵地区的“天险”应战甚至反击,反而偷偷收拾包袱跑了。
主帅都闻风而逃,后秦的将士们自然没了士气,索性消极抵抗,局面几乎是一边倒的形势,打到后来,后秦军甚至一边打仗一边跑路,没过多久便散了个干干净净。
成功占领云贵地区之后,岳腾没有再继续打下去。一是粮饷不够,二是再往南打,就接近后秦的腹地了。后秦地处江南一带,十分富硕,而且越往腹地兵力越足,朝廷不支持他打仗,他以个人之力去挑战后秦整个国家,自然是以卵击石,赔本买卖他是不会做的。
况且云贵地区很好,高山环绕,地形复杂,有“天险”之称,且易守难攻,是兵家宝地。有了这个地区作为屏障,就像一层保护膜似的,守护着蜀州以及更远的北楚腹地,哪怕将来他不在了,北楚子孙也有能力守下这片江山。
得胜当天夜里,卧龙军在云贵军营饮酒庆贺,开怀谈笑,一直闹到了凌晨才结束。将士们各个红光满面,醉意浓浓,似乎连一直难以克制的高原反应都自动消失了。
可惜好景不长,得胜的第二天清晨便有从京城传来的八百里快骑加急信函。信封里除了一封盖了陛下玉玺的信函之外,还有一块全新的金牌。
岳腾拆开信函看了看,信纸恰好挡住他的脸,让人看不清神色。良久,他才面无表情的合上信函,把信纸牢牢收近了衣兜里。
“将军,信函里说了什么啊?”将士们纷纷关心地问。
岳腾一反常态挤出了一个笑容:“咱们打了胜仗,不但收回了十年前丢失的蜀州城,还一举攻下了云贵地区,陛下龙心大悦,令我们班师回朝,届时自有褒奖。”
他脸上的笑容放得很大,连尖尖的虎牙都笑得露了出来,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勉强,可宣布这么开心的事,语气却很正常,甚至有些平淡了。傅君尧微微垂眸,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岳腾留下了三分之一的兵力驻守云贵地区,其余人当天便开始收拾东西,第二天清晨便拔寨起营。
傅君尧被安排骑在马上,照例担起了抗军旗的任务,身后的千军万马以他为基准,沿着云贵地区蜿蜒的山路,一路向北进发,宛如一条振翅高飞的巨龙。岳腾作为主帅,依旧一马当前,傅君尧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影,宛如宏伟的山岳,守护着一方土地平安。
却不知哪怕再顽强的高山,也总有倾倒的那一天。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看着眼前壮丽的山河,傅君尧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南宋著名抗金的英雄岳飞。大概十二世纪的死后,金朝完颜兀术毁盟攻宋,岳飞挥师北伐,先后收复郑州、洛阳等地,又于郾城、颍昌大败金军,进军朱仙镇。宋高宗、秦桧却一意求和,以十二道“金字牌”下令退兵,岳飞在孤立无援之下被迫班师最后以谋反罪,处以凌迟极刑。
——岳腾,会不会也是这个下场?
傅君尧浑身一颤,额头上冒出涔涔冷汗,连马儿也不走了。
帅旗停下,身后的军队也不敢动,走在前面的岳腾没发觉,倒是张先锋骑着马上前,拍了拍傅君尧的后背,调侃道:“发什么呆呢,难不成知道要回京城领赏,就兴奋得走不动路了?”
傅君尧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踟躇片刻:“我只怕此次回京城,是福不是祸。”
张先锋明显一愣,然后便笑开了:“瞎想什么呢你!咱们这次可是打了胜仗,风风光光的班师回朝,怎么会有祸端呢?再说了,连将军看了信函都说没事,让咱们只管拔寨起营,哪怕你不信陛下,还能连将军都不信了?快走吧,都快跟不上了。”
傅君尧往前一看,岳腾果然已经走了很远,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竟然连身后的大军落后了这么远都没发觉。傅君尧轻叹一声,目光转向身后训练有素的大军。人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以及对回京城的期待,许多扫兴的话,大概也不必再提。
“知道了,是我杞人忧天了。”话毕,傅君尧甩甩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想都压了回去,策马快速跟上岳腾。身后的千军万马同时启程,宛如蛰伏的巨龙再次腾飞,衔着赤红的龙珠,直奔京城。
也许,他应该相信岳腾的,他可以从千军万马中斩敌方主帅首级,能在一年间收复蜀州、再平云贵,能在十几年的南北之战中屹立不倒,这样一个英雄,怎么会怕那些只敢躲在暗处的小人呢?岳腾不是岳飞,北楚也不是岌岌可危的南宋,会没事的,没事的。
就在这样的自我暗示和自我安慰中度过了月余,卧龙军一路北上,终于到达了京城,本以为等待着卧龙军的是百官笑迎,街道两头百姓争相攒动,不想将士们竟然直接被守城的官兵挡在了城门口。
守城的王统领曾经隶属岳腾麾下,后因官职调动误打误撞留在了京城,一路听闻卧龙军如何收蜀州,平云贵,心中对岳腾的敬重只增不减,故而在传旨的时候给足了岳腾面子,委婉的表达陛下只宣召岳将军一人归京,而卧龙营的将士们则必须解下兵器,在城外驻扎等候。
岳腾听了这样的旨意,脸色十分平静,反而是张先锋和几个副将先不满的议论开来了,眼看着其他将士们也要不满,岳腾立刻出言安抚:“将士们,京城乃天子脚下,不允许带兵刃也是常事。我等久经沙场,身上沾满了血腥和杀气,若是我等上万将士都浩浩荡荡进城,恐怕会吓到无辜百姓,这实非我等所愿,便听陛下的安排罢。”
将士们这才愤愤不平地收了兵刃,脸上不满的神色也减轻了些。
王统领见岳腾如此通情达理,不由松了一口气,亲自迎他进城,态度十分恭敬。
傅君尧看着岳腾进城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总产生一股惶恐不安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看见如此威风八面的岳腾的。就这样惴惴不安的等待了三天,岳腾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来,他实在担心得紧,便偷偷戳了戳星座手环。
“喂,系统,快出来。”
“叮咚~晋江第一套星座测试系统为您服务,请问宿主有什么需要?”脑海里响起熟悉的电子音。
傅君尧特意避开了左右,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跟系统交谈:“岳腾现在怎么样了?”
“……”系统很是无奈地摊手:“都说了多少回了,我只是一组数据和代码组成的系统,不是你的号码百事通╮(╯▽╰)╭”
“少来,你不是说过有虚拟世界的数据么?我也不问多具体的细节了,就问你一个事儿,岳腾现在是死是活,给个准信儿!”
系统发来一个痛心疾首捂胸口的表情包:“我一个刚正不阿的系统,怎么能给你当外挂使呢?不行不行……”
傅君尧捏住了星座手环上的狮子头:“那就一拍两散,我们火堆里见。”
“哎,哎,哎!别啊!”系统传来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包:“现在的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同归于尽啊……算了算了,我怕了你了,等我找找资料啊。”
傅君尧翻了个白眼:吃软怕硬的没用家伙。
过了一小会儿,系统发出提示音:“叮咚~数据显示,狮子座代表人物一切指标正常。”
“指标正常,什么意思?”
系统传来一个“你是猪吗”的表情包:“就是说岳腾现在能爬能跳,吃嘛嘛香,只是暂时忘记了你们这群狐朋狗友,你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就行( v?v ) ”
“……可是岳腾不是这样的人啊。”
系统传来一个白眼:“资料反正给你了,爱信不信,我节约电能去了。”
之后,傅君尧又戳了系统好几次,可系统怎么也不肯理他了,他也只好就此作罢。如此断断续续又等了半个月,岳腾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这回不光是傅君尧了,就连张先锋和其他几个副将都担心了起来。
“你们说,将军会不会是出事了?”张先锋忐忑地问。
“胡说什么,将军吉人天相,况且这次又立了功,可以说是载誉而归,能出什么事儿?”褚副将宽心道。
胡副将摆了摆手:“我看未必,正所谓功高盖主,十几年来,卧龙军在将军的带领下战绩彪炳,军队里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将士们‘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一向深得民心。陛下忌惮我们岳将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平日里总是打压武将,克扣军需,也可见一斑。”
曾副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所以将军这次大功反返,不但不是好事,反而是祸事。”
傅君尧一脸愁云地道:“我只怕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将军此次进京,凶多吉少啊。”
张先锋一惊:“不至于吧,将军为北楚卖命,兢兢业业十几年,况且后秦仍旧虎视眈眈,外敌尚在,陛下不至于如此糊涂,迫害忠良吧?”
褚副将点头:“将军是国之栋梁,有安邦定国之才,我想陛下应该不至于。”
“不至于个屁!”胡副将着急得出了脏话:“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将军功高震主,陛下又生性多疑,且身边小人环绕,不可不防啊!”
曾副将握紧了手中的大刀:“那我们这就带兵,冲入京城救将军!”
“副将不可冲动!”傅君尧立刻出生阻止:“岳家世代忠良,将军对陛下亦是丹心一片,若我们贸贸然行动,只怕会有损将军威名,甚至给小人留下中伤将军的话柄。”
“那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张先锋反问。
褚副将大刀一扛:“当然不行!将军现在很危险,我们得想法子救他啊!”
胡副将沉吟片刻:“诸位,我们现在被堵在城外,根本就是灯下黑,连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又怎么有所行动呢?我看,不如铤而走险,由我乔装打扮,潜入京城,先给各位探探底儿。若是将军真出了事,我们就带兵打进去。”
“好!”
“好主意!”
众人纷纷称赞,傅君尧却摇了摇头:“胡副将忠肝义胆,在下佩服。可是副将您向来骁勇善战,京城里稍微大一点儿的官员都认识您,潜入京城恐怕多有不便。”
张先锋立刻道:“那我去!”
傅君尧还是摇头:“诸位都是有品阶的武将,难保没人认识,可我只是个举战旗的小将,京城里没人认识我,不如由我潜入京城,打听将军消息,然后汇报给各位?”
曾副将面露难色:“你?傅兄弟,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从小身子骨就弱,只怕遇见紧急情况,连自保都困难啊……”
“正因如此,我进京城才不会惹人注意啊。况且我只管打听消息,与人为善便可,难不成还真要在京城里动手?”
“这……”
几位副将还是有些犹豫,傅君尧却斩钉截铁地道:“诸位武艺高强,若是将军真有为难,还需各位倾力救援,若是你们出了什么事,我们卧龙营就没有希望了啊!”
四人对视一眼,齐声拱手:“那就有劳傅兄弟了!”
当天夜里,傅君尧就换上了夜行衣,四位副将在城外掩护,趁着守门的将士换班之际,偷偷溜进了京城。这回他显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一进城就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然后随便找了间客栈住下。
第二天,傅君尧大摇大摆地进了茶馆喝茶,说书人恰好在讲南北之战的故事,其中好几次著名战役都被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幽默犀利的语言,宛如亲眼看着岳腾将军带领卧龙军征战沙场,以少胜多。
傅君尧听得乐呵,特意多给了赏钱,惹得几个小二频繁往他这儿来加茶水,他也不吝啬,各个都赏了不少银子,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小二套近乎。
京城向来卧虎藏龙,能人辈出,茶馆又是众多小道消息的聚集地,傅君尧为人爽快,出手大方,人人都乐得跟他聊天儿,不多时便把京城近来的动向打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那日傅君尧拿着金牌去找青海和甘肃两省的总督借兵借粮时,他们便有所怀疑。但迫于金牌的威力,只得乖乖借出了兵力和粮饷,但事后两省总督觉得不对劲。
朝廷一向反对卧龙军出兵扩张,陛下之前甚至连蜀地都不想要回来了,又怎么会下令让岳腾将军主动攻打云贵地区呢?于是两人一合计,干脆把事情的始末写成了奏折,连着金牌一块儿送去了京城。这么一来,岳腾的计策自然穿帮了。
可那时岳将军已经带着众将士出发了,陛下就是再不满,召肯定是召不回了,索性放任自流,既不出援军,也不发粮饷,由着卧龙军跟后秦军拼死拼活,出生入死。没想到岳将军不但没死在云贵高原上,反而还打了胜仗。
陛下停了这个消息十分震惊,更多的是对功高盖主的惶恐。于是他写了一封加急密函,声情并茂的表达对岳将军的佩服和信任,甚至连岳家世代忠良的先辈们都搬了出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一道金牌下来,让岳将军班师回朝。
陛下以往一直打压武将,克扣军饷,哪怕卧龙军辛辛苦苦收回了蜀州失地,陛下都没给过好脸色。这回不过是艰难地打下了贫瘠的云贵地区,陛下能有多在意啊?可这回他却一反常态,把岳腾和卧龙军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岳腾不傻,他当然知道有猫腻。可是,他还是带兵回来了。
哪怕岳腾杀伐果敢,智勇双全,会铤而走险扣下高公公三天,阳奉阴违修建新军营,又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用召他回京的金牌向青海、甘肃两省借兵借粮,可就忠君爱国这一点来说,其实他跟岳飞是一样的。
陛下的一道金牌就能召他回京,陛下的一句话就能定他的生死。
回京城以后,朝中向来看不惯将军的文官又开始口诛笔伐,比之以前还更为变本加厉,一道道莫须有的罪名扣上,说将军“杀人如草芥,用钱如泥沙”,弹劾的奏折都要堆到宫门外了,陛下信以为真,立即令京兆尹详细调查。
其实不过是因为两年前,蜀州曾出过一场大瘟疫,商人们投机取巧,囤积粮食,打算大发一笔国难财,岳将军当场下令“闭粜者配,强籴者斩”,然后用陛下拨给卧龙营的军饷去各地买来平价粮食,亲自主持分配。文官们抓住这个把柄,趁机构陷岳腾,说他滥用民力、虚耗国库、杀人如麻,把一个为国家出生入死,平蜀州、夺云贵的忠臣,形容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大贪官大恶霸。
如此严重的指控,却空有一张嘴,人证物证都没有,可神奇的是,陛下居然相信了。于是陛下立即下令,把岳腾软禁在将军府,不准人任何人探视,待和文武百官商量过后,再定刑罚,至今已经有十天了。
说到此处,有个不怕死的人叹息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身旁的朋友连忙捂住他的嘴:“这是京城啊!人多嘴杂,你不要命啦?”
说错话的那人连忙惊恐地看了看周围,拉着朋友一块儿走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
傅君尧长叹一口气,开始算日子。
古代人很迷信,婚丧嫁娶,吉利的不吉利的,统统都得选日子,杀人就更不例外了。自汉代以来,“天人感应论”的思想深入人心,人们认为“天有四时,王有四政,庆赏刑罚与春夏秋冬以类相应”。所以,应当春夏行赏,秋冬行刑。如果违反天意,就会招致灾祸,受到上天惩罚。
古代人一直认为杀人是“阴事”,无论被杀的人是否罪有应得,他的鬼魂总是会来纠缠,所以在阳气最盛的时候行刑,可以压抑鬼魂不敢出现。现在正值九月十四,刚好秋季,按照黄历来算,今年九月十五是秋季阳气最盛的时候,在当日的午时三刻处斩,是最符合古代人逻辑的。
这么一算,岳腾很有可能明天就要处斩了!
傅君尧心中一紧,立刻乔装成百姓匆忙的出城,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几位副将和先锋,现在陛下已然是图穷匕见,岳腾又因为忠君爱国而坐以待毙,那就是只有靠他们这些属下铤而走险了。
十四的晚上,明月高挂,傅君尧和四位将军身穿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打晕了守城的官兵,潜入京城将军府。将军府内也有不少人看守,几人仗着武功高强又熟悉地形,很轻松就潜入了将军府。
现在已然是深夜,岳腾的房间一片漆黑,隐隐传出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人已熟睡。
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睡觉,真不知该夸将军豁达还是骂他心太大……
几人打着手势一合计,决定让傅君尧进去全服将军逃出城去,四位武功高强的副将望风。
傅君尧在前几个世界里见识过唐骆溜门撬锁,这会子也成了个熟练工。他一把扯下自己蒙面的黑巾,包住半开的窗户边缘,然后用力一拉,木料的摩擦声尽数隐没在黑布中。他再纵身一跃,轻松潜入了岳腾的房间。
岳腾挣扎沙场十几年,警惕性十分高,哪怕傅君尧弄出的声响再小,他也立刻醒了过来。深更半夜有人潜入,他只当是政敌派来来暗杀他的人,于是闭上眼睛佯装熟睡,把耳力提升到了极致。
傅君尧特意放轻了脚步,慢慢接近岳腾的床榻,本来想伸手捂住将军的嘴再表明身份,没想到才刚一伸手,就被岳腾反手擒住,死死压在床榻上。
“你是谁!”岳腾压低声音问。
傅君尧的脸被深深埋在枕头里,他又顾及着怕吵醒外人,再疼也不敢大叫,只得胡乱扭着身子直哼哼——这个态度,鬼才能认出你是自己人呢╮(╯▽╰)╭
岳腾一把扣住贼人的手腕,正打算一个手刀打晕来人,却发现那家伙手腕上有一圈硬块,类似于手环之类的饰品,他心中一紧——职业杀手是绝不会带这种累赘的饰品,这人多半是自己人!
他当即把傅君尧拉了起来,露出一张因憋气而微微涨红的脸颊,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君尧?”岳腾一怔。
傅君尧趁着他手上一松,赶紧挣脱他,小声踹气儿道:“将军,差点儿人没救成,先被你给憋死了。”
岳腾好笑地在他身旁坐下:“怎么的,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扛旗手,还想来救人啊?”
傅君尧急得跳脚:“现在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陛下明天就要斩你了啊!几位副将现在就在门外,咱们快走罢!”
岳腾的笑容凝固在唇边:“你都知道了?”
傅君尧着急的点头。
岳腾轻叹一声:“将士们知道么?”
“还不知道呢!哎呀,先别说这么多了,将军,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将军,快跟我走吧!”说着,傅君尧拽起岳腾的手腕,就要往外拉,可岳腾却纹丝不动。
“不必了,我不打算走。”岳腾平静地道。
傅君尧瞪大了眼睛:“将军!我是说真的!陛下现在已经认定了你草菅人命虚耗国库,不出意外,明天就会下令处斩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
“哈哈哈……”岳腾爽朗一笑,傅君尧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他却轻松挣开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岳腾戎马一生,斩敌将无数,又何惧生死!”
“后秦军还在南方屹立不倒,你死了,谁去保卫国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将军!”
“这些我早就想到了,张先锋、褚副将、胡副将、曾副将跟我出生入死多年,都是可造之材,而且云贵地区有天险之利,易守难攻,后秦二十年内难以出一个可以与我匹敌的主帅,定可保江山二十载内不失。至于二十载以后——”
岳腾爽朗一笑:“就算我活着,到了那时候也是英雄迟暮,爱莫能助啊。”
“……”敢情这家伙都算计好了,只管来京城慷慨赴死了。傅君尧被气得几乎吐血:“可现在不是英雄迟暮,是英雄末路了啊!陛下这么糊涂,既然现在可以杀你,以后又怎么会留下与你如此亲近的四位副将性命呢?”
岳腾负手而立,胸有成竹道:“陛下不会的。四位副将有调兵遣将之能,却出生寒微,也没有我这般得民心,即使起兵造反也难成气候,陛下不会如此忌惮。况且后秦军还屹立在南方,若是连四位副将都杀了,难不成让那群只会胡说八道的文官上战场么?陛下不会如此断自己后路的。”
傅君尧嗤笑一声:“陛下有将军你如此殚精极虑,又怎会没有后路。倒是将军你将一切都布置妥当,坦坦荡荡回京受死,反正是不为自己留一点后路啊!”
岳腾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舍,但只要这一腔忠君爱国的热血还剩下一滴,哪怕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让他动摇半分。他拍了拍傅君尧的肩膀,豪情万丈道:“你我共赴沙场十余载,生生死死见得太多,难道还有什么看出来的么?”
傅君尧眼眶一红,忽然单膝跪下,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军礼:“卧龙军为陛下出生入死,收复山河,将军为陛下抛头颅撒热血,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如今却落得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如此昏君,国之祸害也,将军何不起兵造反,取而代之呢?”
岳腾一惊:“大胆!你怎么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思想?!”
“尧舜禹时期,君者本就任人唯贤,所以四海归心,天下太平。江山自古便是有能者居之,就好比武王伐纣,是天命所归,将军一世英豪,何不效仿先人呢!”
“胡说!”岳腾大喝一声:“你只想着岳腾个人性命,卧龙军一家荣辱呢,可曾想到无辜的天下百姓?卧龙军是造福百姓,守护一方土地的仁义之师,绝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此话莫要再提!”
“不提!不提!不提你个头啊!”傅爷脾气一上来,什么都忘了,直接站起来怼:“岳腾啊岳腾,你怎么能这么迂腐呢?现在的皇帝昏庸无道,你忠于他,他反而要你的命,你现在还说什么君君臣臣的啊!人家的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了啊!再不反抗你就死掉了!”
岳腾被他突如其来的变脸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竟然笑开了:“君尧,你还是太年轻了。”
傅君尧:“……”
年轻你妹!
岳腾走了几步,拿出火折子吹开,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将军,外面有守军,莫点灯啊!”傅君尧着急地上前,就要吹灭蜡烛,却被岳腾的手挡开了。
“无妨。”岳腾摆摆手,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将手中的蜡烛举高,指着墙上的一幅字道:“你觉得这四个字如何?”
墙上挂着的“忠君爱国”的四字草书,裱起来的纸张微微泛黄,显出一股源远流长的年代感,笔走龙蛇间,字体刚劲有力,非三十年的功力不可得。
“还不错。”傅君尧现在没心思欣赏书法,只是随便扫了一眼,立刻往门外张望。直到发现守在门外的四个身影完全消失,他才稍稍安心——四位副将肯定是躲去了暗处埋伏望风了。
“这是我先帝写给我们岳家的。”岳腾说。
傅君尧一怔,摒住了呼吸。
“说来也挺巧,我家和你家一样,从我爷爷那一代就开始从军,各个都是战绩彪炳的大将军大元帅,而我爷爷和我爹也毫无意外的都死在了战场上。岳家世世代代深受皇恩,三代人用鲜血和枯骨才铸就成这么一块“忠君爱国”的牌匾,绝不能毁在我的手里。别说陛下现在是要我的命,就算陛下要我一家人的命,岳家人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所以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做那大逆不道之事,你回去吧。 除非陛下自己改变主意,否则岳腾就只等着明日慷慨赴死了!”
“你……”傅君尧气结,半晌也只得叹一口气:“你还真是愚忠得厉害啊……”
岳腾轻笑一声,正准备送傅君尧离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有人来了,你快走!”岳腾立刻把傅君尧护在身后,不待二人有所反应,门外已经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岳将军,你的人既然敢开,那又何必急着走呢?”
得意道欠打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大门被打开,一个尖嘴猴腮的高瘦官员带着一群手下踹开了大门,浩浩荡荡走了进来,四位副将被五花大绑了两个,另外两人逃脱了。
“崔!洪!安!”岳腾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
崔洪安故作夸张地打了一个老大的寒颤,似笑非笑道:“呦,到底是杀惯了人的,岳将军好大的气魄啊,吓得本官都不敢轻易开口了。”
“狗官!”傅君尧啐了一口,朗声骂道。
岳腾立刻牢牢挡在他身上,俨然是守护的姿态。
崔洪安无所谓地笑笑:“岳将军,高明啊。明面儿上摆出一副忠君爱国、慷慨赴死的样子来欺骗陛下和百姓,暗地里却私通部下,准备逃走。这又当又立的,将军倒是做得驾轻就熟。”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恬不知耻!”说着,岳腾狠狠瞪他一眼,凛冽的目光如有实质,吓得崔洪安浑身一哆嗦,准备了一肚子挤兑的话语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崔洪安怕了,他身旁的武将徐统领可不怕。徐统领觊觎岳腾将军之位已久,早就想取而代之了,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弃呢。
“岳腾,废话少说,如今你已经是瓮中之鳖,还不快束手就擒?!”
岳腾冷笑一声:“何方鼠辈,在本将面前竟然也敢如此猖狂,有胆子就上前真刀真枪的打一场,本将不带兵器让你一只手,你能赢本将就立刻束手就擒!敢么?!”
听了这话,徐统领不但不上前拔刀,反而还后退一步,躲去了手下身后。
没办法,岳腾天生神力,骁勇善战,曾一刀斩后秦三位将领于马下,将敌军直直逼退一千里,令人闻风丧胆,加上他前后共斩杀了后秦军上百位主帅,杀胚之名深入人心,根本没人敢跟他单打独斗。但徐统领也不会坐以待毙,据他所知,岳腾此人最讲义气,奈何不了他,还奈何不了刚才抓到的两个阶下囚么?
徐统领阴险一笑,将刀架在张先锋的脖子上:“岳将军纵横沙场十几年,我等后辈🈶岂敢跟您动手?不若先斩了你的先锋和副将,咱们再来从长计议!”
岳腾咬牙:“你敢!”
被五花大绑又堵住嘴唇的张先锋挣扎了几下,立刻被人踹了一脚,然后被结结实实按住。
士可杀不可辱!
岳腾双目赤红,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徐统领也不废话,直接把自己的佩剑扔了过去,恶狠狠地道:“你自尽,我就放了他们,并且向陛下求情,绝不迁怒卧龙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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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道中落贵公子——处女座(三)
本来傅君尧因为即将到来的“坦诚相见”十分忐忑, 不过在准备药浴的过程中,他的心就一点一点放了下来。原因无他,这黑不溜秋的药浴, 就是把夜明珠仍进去了都不见得能找到, 看得见什么啊。
傅君尧依着记忆中的药方仔细地调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毫厘不失,可他又没有原来的傅君尧那份熟练, 故此调起药来格外慢,足足加了三回热水才堪堪调好, 挨骂也就不奇怪了。
“今天被乌龟精附身了?”程景轩斜了他一眼, 淡淡地道。
傅君尧默默把药汤倒入浴桶里,忍不住悲从中来, 泪满衣裳。
想他傅君尧当年在晋江那可是迷妹万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副总裁三叔都管不了他, 如今被技术部坑害,误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星座系统,整天被虚拟数据里的处女座糟蹋嫌弃,还不能还嘴,这也太惨了点吧?
傅爷想了想,觉得这个节奏不对,男儿当自强啊!于是他在顾影自怜的同时,就调动了比长城还厚的脸皮,准备好迎接程景轩从头到脚的各路数落,还之以嬉皮笑脸,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说话了。
难道又傲娇了?
处女座的心思你别猜╮(╯▽╰)╭
“更衣。”程景轩颐指气使地道。
傅君尧嘿嘿一笑,在心里默默地尖着嗓子喊了一句“喳,老佛爷”,上前更衣。
以前人家总说处女座有洁癖,傅君尧一开始还觉得爱干净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接触完程景轩他就明白了,处女座的洁癖跟正常人的洁癖——根!本!不!一!样!
就说程景轩这货吧,衣裳腰带鞋子都只穿白色的便罢了,就连从束发的缎带到脚下的袜子都是纯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挂孝呢。傅君尧刚帮他脱下外衣,这位爷就又使唤他。
“去洗个手再来。”
“我刚洗过!”傅君尧争辩。
“碰了外衫,脏了。连指甲缝儿都要再洗一次,否则别来碰我。”
傅君尧默默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之前你自己都摔地上了,不比我脏多了?也没看你嫌弃自己啊。”
程景轩声音一沉:“嘟囔什么呢?”
“没没没,您先休息会,我这就出去洗手行了吧。”说着,傅君尧去井边打了半桶凉水,用皂角把指缝都搓了三遍,擦干了手来伺候程大爷,哪知才刚一碰到他,这位爷又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