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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蔻轻轻靠近李玄基窗旁,屋内一灯如豆,玄基穿着一件秋衣,在灯下持卷研读。
豆灯剪影,修长挺拨。
窦蔻心中一动,掀窗而入,一掌击灭灯光,一招“灵蛇出洞”向玄基探去。
这套“灵蛇掌”是苏樱在玄基窦蔻崔九幼时所教掌法,长于轻灵诡谲,因三人年幼时都是活泼爱动的,所以苏樱选了这套掌法教习。
这套掌法特征明显,是以一出掌就表明身份。
安平宫中,当然不能闹出大的动静。
一掌方到,玄基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好灵快的轻功!
窦蔻微惊,复又一喜,他果然勤练武学,仅是这份轻功,就与自己不相上下。
窦蔻掌如灵蛇,中途变招,直往身后袭来,玄基此时已从窦蔻身后攻到,两人招数一模一样,双掌在空中一交,无声无息,都感觉对方内力上乘,不相伯仲。
身怀上乘内力者目力甚佳,二人同时嘴角上弯,温然一笑,童年温暖的回忆涌上心头。
窦蔻收掌,凝眸看着玄基,玄基也凝望着她。
在这万籟无声的墨黑夜晚,他们才能这样不受拘束的互相凝望。
玄基穿着白色秋衣,头发披在身后,用一根发带束着,剑眉朗目,形神逸彩,宛若画中仙士;窦蔻青衣束发,俊秀轻灵,目泓秋水,却似天边最亮的辰星。
一时,竟是无语。
一会儿,窦蔻羽瞳微垂,低声道:“秋夜清凉,殿下要保重身体,还得多穿件衣裳才是。”
“你呀!”玄基轻轻一笑,温柔执起窦蔻的双手,他掌心温热,窦蔻手掌冰凉,“你还和儿时一样,自己手掌冰凉,总让我多加衣裳。”
窦蔻腼腆一笑,抽回手掌,玄基又道:“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窦蔻正色道:“有要紧事与你商量。”
遂将方才跟踪倪露所见细细告诉玄基,说要武三思那句“可比令韦团儿出首功劳更大”时,她将声音放得极低极缓,看着玄基。
玄基的肩膀绷得笔直,双手垂在身侧,微攥成拳,面色,却没有太大的起伏
。
窦蔻略微放心,眼前这名少年郡王,早已不是当年临淄府的稚子,他平静的眼眸,掩盖着内心的坚毅、坚持、坚定。
多少个日夜的思虑,真相,其实已呼之欲出。只是听到武三思亲口说出这句话,玄基内心那道伤疤,依然是那么痛。
窦蔻,感同身受,因为,她也一样痛。
取下墙边披风,窦蔻如儿时一般为玄基披上,结好披风领带,她坚忍的注视着玄基,“殿下,前路漫长,殿下珍重。”
玄基的肩膀微微放松,点头道:“不必担心我。武三思想以临淄府旧奴一事大做文章,打击父王一脉。”
“殿下放心,苏姑姑已准备多年,我们没有丝毫破绽。当年临淄府旧人,绝不对出卖我们。”
两人计议一阵,待筹谋妥当,玄基又道:
“倪露身边,终非久呆之所。”
“殿下知道么?月底宫中将举行百花宴。”
玄基浅笑,“窦蔻,你会成为百花宴中,最闪耀的女子!”
窦蔻一笑不答。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不必太过直白。
她在倪露身边的目地已经达到,下一步,将往上层的人靠近。
告别时,李玄基从柜中取出一盒,拿出一条小方盒子银链,亲手为窦蔻带上,道:“王毛仲以五种花瓣做成花粉,我装在此链盒中,比寻常胭脂香粉更加清雅。你素来不喜脂粉香气,皇宫之中礼不可废,带了这个,就无需再用香粉了。”
窦蔻轻轻一嗅,清香若有似无,又在身周淡淡萦绕,赞道:“王大哥好巧的手。”
玄基温柔一笑,“在安平宫中,有的是时间琢磨这些闲事。”
窦蔻一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玄基道:“窦蔻,皇宫禁军之中多有高手,你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
窦蔻点点头,“殿下,你也万事小心”,对玄基裣衽一礼,掠出窗外,直奔宫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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