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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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书澄带沐溪隐吃蒸海鲜。沐溪隐第一次吃这样的海鲜，将虾蟹花蛤鱼片田螺都放在一个圆圆的蒸锅里，盖上玻璃罩子蒸，时间到了会发出声音提醒。等海鲜都吃完了，海鲜汁会随孔流入底层熬的小米粥，因此当主食吃的小米粥会特别鲜甜。

沐溪隐吃了一块刚蒸好的鱼，说：“我们吃完后去哪里？我今天忘带书了。”

“随便走走。”

沐溪隐转头看窗外，阳光很好，走一走也不错。

应书澄又加了几个蔬菜，等服务生退下，沐溪隐问：“你请客吃了这一顿，那这个月饭费还够吗？”

“你不用担心这个。”应书澄说，“我从大学开始打工赚钱，到现在存款还没花完。”

“原来你有存钱？那你之前怎么说没钱吃饭，还让我送饭？”

“懒得去取钱。”

沐溪隐又一次无语，一会儿后问他：“你在大学时打的是什么工？”

“很多，不太记得全了。”他想了想说，“我当过模特。”

“服装模特？”沐溪隐想起很久没有碰面的邱。

“广告模特，一个跑步机的广告。”

这倒很适合他，沐溪隐心想。

“也送过外卖。那时候外卖行业没有现在这么成熟，我在学校附近一家中餐馆打工，一般是电话预订，留下地址，老板烧好菜后我送过去。”他说，“做了不到半个月。”

“时间这么短？”

“因为送去的盒饭，有学生打电话投诉吃了拉肚子。我趁店里没人时走进厨房看了看，蔬菜叶子丢在地上，烂了一半，冰柜里的冻肉快过期了。”他喝了一口水，“看见就不想再做了。”

沐溪隐点点头，又问，“送外卖的时候会有人问你要电话吗？”

他说：“遇到过一次。”

“你没给吗？”

“又不认识，为什么要给？”

沐溪隐停下筷子，笑了笑说：“我现在理解你为什么没有谈过恋爱了。”

“为什么？”

“你太不主动了，桃花都被你自己挡掉了。是你自己的原因，你是不想谈吧？”

他看着她的眼睛，不否认：“也许吧。”

“那么，你相信爱情吗？”她问了一个沉重的话题。

“不知道，没有尝试过就不能确定。”

“难道你不相信你爸爸妈妈之间的爱情？”

“我父母？”他客观地说，“他们很早就没有爱情了，在一起也只是生活将他们捆在一起。他们很少沟通，晚上分房睡。”

沐溪隐哑然，没想到他父母的婚姻状况是这样的，可以用聊胜于无来形容。

“他们活得很不开心，可能是年轻时候的理想没有完成，也可能是人到中年，遇到了事业上的瓶颈。”他持茶壶给她的杯子倒上水，“他们的婚姻没能让彼此变得越来越好。”

“哦。”沐溪隐似懂非懂，接着问，“那你为什么会想当心理医生？”

“当初是想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告诉她，“不过，后来发现大多数答案在意料之中。人性有共通的地方，像是小孩子不开心是因为没有得到健康且足够的爱，都市人的抑郁大多始于竞争，中年人恐惧衰老和失去，老年人害怕不能安然地告别这个世界。”

“听那么多人说不开心的事情，你心情会被影响吗？”

“很少。”他平静地说，“其实在和他们谈话的同时，我有一部分脱离自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也看着自己，观察自己有没有和他们类似的情绪。”

她默然。

他掀开玻璃盖子，将蒸好的蔬菜夹到她的盘子里，“趁热吃。”

热气熏蒸过的大白菜闻着就有一股清甜，看着像一块漂亮的翡翠，她低头尝一口，味道鲜美。

当余光瞟到他的凝视，她咬着半片蔬菜叶子，抬头，声音含糊地问他：“干嘛看我？”

“你现在像是一只兔子。”他好整以暇地看她。

“错了，我属猪的。”她自嘲。

“差不多。”他淡淡道，没说下去，给人的感觉都是白白的一团，是无害的印象。

她没听清楚，低头继续吃完盘里的蔬菜，不浪费也不剩菜。

他们在阳光下散步，不知走了多久，两人都没说话，但不觉得尴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红绿灯，终于看见公交车站牌，看了看所处的位置，离中午吃饭的餐厅已经有五站路了。

“我们坐公交车吧。”沐溪隐看了看时间，“还有些时间，我们随便坐几站，走得有些累了。”

于是，他们随便选了一辆车跳上就走。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车窗半开，有风夹沙吹进来，沐溪隐揉了揉眼睛，闭一会儿，很快昏昏欲睡。

应书澄发现身边的人晃来晃去的，低头看一眼，她的眼睛果然是闭着的。见她快往左边的陌生人身上倒过去，他手按住她肩膀，她不辜负他的用意，头不往左边歪了，调转方向，往他的方向靠过来。他松开贴在她肩膀上的手，略微迟疑后，改成环住她的肩膀，将她带了过来，使她的头顺利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人很瘦，脑袋搁在他的肩膀感觉不出什么分量。他垂下眼看她，乌黑的头发，光洁的额头，微微上扬的鼻尖，绯红的唇，都正值好年华。

她怎么吃都不长胖，他心想。

车子停下，又一站到了，车门一开，上来一个穿扮精致的女孩，手里却端着一盒油炸臭豆腐。

已经没有座位了，女孩走到后车门旁，一手绕过支柱，手指捏起竹签挑臭豆腐吃。她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却熏坏了旁边一个中年妇女。中年妇女很快拿出手帕捂住鼻子，提声说：“小姑娘，可不可以下车再吃？你的辣椒油都滴在地上了。”

女孩听了有些不高兴，赌气地将臭豆腐扔在垃圾桶里，转过头瞥后座的人，刚好看见应书澄。

她化着冷艳的妆容，亮瞳朝应书澄发出冷冷的光，过了几秒，目光出现一抹带着玩意的邀请，像是见猎心喜。

应书澄平静地和她对视，包括接受那个挑逗的眼神。

女孩挑逗了一会儿，自觉无趣之外有一种错觉，对方好像是厌恶自己的，终于低头，拿出手机。

应书澄收回目光，又落在沐溪隐脸上。

说起来，他很久没有和一个人相处如此频繁，还是一个女孩。和她一起，他是放松的，不需要斡旋、不用虚伪的语言布饰。相同的，她也不会刻意迎合、讨好他。

他认真地看着她干净的脸，在淡淡的阳光照拂下，他看见她唇上的一点红肿，应该是刚才吃海鲜时不小心咬到调料里的辣椒颗粒造成的。他有冲动用手指去按一下这颗红肿，但他克制住了。

车子颠簸了一下，似乎是开在一座桥的下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