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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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六七十会吧。”

“这个概率也不是很高。”

“……”

他不再开玩笑，扔掉吃了一半的冰激凌，跳下围栏，低头看她，叮嘱她一句：“我不在的时候，晚上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尽可能和同事一块走。”

“好。”

应书澄去的是一个高原的城市，春季依旧有雪，他发来一张覆雪之山的照片，沐溪隐没想到他拍摄技术这么好，完全可以当作手机壁纸，越看越赏心悦目。问他在哪里，他说住的酒店就在山脚，打开窗可以看见对面的远山，沐溪隐凭照片可以嗅到清冽的雪花味道，还可以看见他穿着黑色羽绒服，脚踩在酒店门口的雪地里，阳光映照在明亮的雪堆上，他颀长肃落的身影无限延长，伸向无尽的远方。她觉得自己的想象很有诗意。

沐溪隐在工作时候也低头看他发来的照片，免不了被小必嘲笑：“好朋友一出远门，你的心也飞到千重山去了？还要不要工作了？没发现来客人了吗？”

沐溪隐被提醒后立刻抬头，看见走上楼的娄悦丹。娄悦丹化了浓妆，像是刚刚结束一场表演，神情带着疲惫。

果不其然，娄悦丹自己解释道：“下午去面试一个角色，饿着肚子等到傍晚，说了三句台词就让我走人了。算了，本来就没抱希望，只是不想在家里抠脚才去试试看。”

她说完点了一杯热拿铁，从小包里拿出一只蔬菜三明治，充当晚餐。

见美女也活得如此艰辛，沐溪隐很是同情。其实早在目睹娄悦丹在网上被谩骂后，她就产生了一些共鸣，可能是她曾经也被欺负过。当时她没法为自己解释，因为没有人愿意听，她能做的只是静静等着这海潮一般的梦魇过去。

“我等会儿还要去赶一个场，现在要走了。”娄悦丹顿了顿，“请问，你下班后可以留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吗？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这倒是出乎沐溪隐的意料，她猜不到娄悦丹有什么想单独和她说的，但若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帮忙没问题。

为此，这一晚上，沐溪隐特地在打烊后多待了一会儿。幸好娄悦丹没太晚来，匆匆跑到二楼，喝了一口水就问：“你那个朋友是心理医生吧？”

沐溪隐哑然。

“我问过国外的朋友了，她说正是他。你可能不知道，他曾经是她的心理医生，帮助她从一段灰暗的日子里走出来，她一直对他很感激。”

“你的朋友是？”沐溪隐试探地问。

“最初她和我是一个女团的，吃喝都在一起，后来团队解散，我们也不住在一起了。”娄悦丹说，“她艺名叫小弹珠，因为眼睛很大很圆。”

沐溪隐慢慢地听下去。

小弹珠原本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因工作压力和骨子里争强好胜的性格相互影响，不幸得了抑郁症。小弹珠最严重的时候吃什么东西都没味，看什么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出去，连接电话都不敢，她曾经看过几个心理医生效果都不明显，直到遇到应书澄，她有了让自己好起来的意识，配合治疗四个月后，病情得到了控制。

“我和她那会儿是一个宿舍的，亲眼看见她抑郁最严重的样子，当时连我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她。有一回，她不肯出门，应医生就过来和她说话，我在门口看见她抱住他，费劲哭了出来，终于找回了悲伤的反应，要知道在此之前她是木然的。”

“她说应医生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就算是为了他她也要努力找回生命力。”

娄悦丹打开手机，给沐溪隐看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小弹珠没有生病之前的模样，短发，脸圆圆的，眼睛确实很大，笑起来很甜美的模样。另一张是小弹珠生病之后的模样，头发长了很多，没有修剪过，眼神怔怔的，面容木然。

“她现在人在加拿大读书，我们联系也很少了，我偶尔看看她的推特，她在学校的生活简简单单，心情看上去恢复了平静。”

沐溪隐忽然陷入了沉思。

“虽然和应医生有过一面之缘，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只留下模糊的印象。那天他坐在沙发上，我竟然认出了他。”娄悦丹继续说，“因为我见过抑郁症的可怕，这个病严重的话会要人命。老实说，我一直担心自己，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快乐过。”

“所以？”见娄悦丹暂停了，沐溪隐回过神，问下去。

“我想找他看病，你能不能帮我问一问他的时间安排，还有他愿不愿意帮我治疗。”

“既然你朋友是他曾经的患者，为什么不直接让你朋友联系他？”

“这个是有原因的。”娄悦丹想了想便告诉沐溪隐，“老实和你说，因为他们最后不欢而散。”

“为什么？”沐溪隐有些惊讶。

“因为小弹珠喜欢他，喜欢的程度逐渐超出了对医生的信任和依赖，被他拒绝了。他慢慢地开始疏远小弹珠，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小弹珠联系不到他很难过，她去国外读书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情伤。”娄悦丹说到这里又纠正一下词汇，“是她单方面的，应该算是单恋失败吧。”

见沐溪隐不言不语，完全没有追问下去的好奇心，娄悦丹有些尴尬，“这个，其实是朋友的秘密，我不该说的，你听了就当忘记。”

沐溪隐大方一笑，表示理解。

“你愿意帮我联系他吗？”

“他现在人在外地，等他回来我问一问。”

娄悦丹离开后，沐溪隐关了咖啡馆的门，一个人走回家，路上她的脑海浮现出小弹珠那张可爱的脸，还有得了心理病后呆滞的眼神，她为此唏嘘。除此之外，她还产生了一种很无聊很不健康的情绪——嫉妒。

联想到小弹珠曾经在应书澄这里得到过情绪的纾解，对他产生信赖和喜爱，沐溪隐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嫉妒。

难道只允许他倾听她一个人的心事？只允许他开解她一个人？这样的想法简直太自私，也不是作为朋友的正常思维。

她很自责，慢慢走回家，拿钥匙轻轻开了门，看见客厅的灯是关着的，岚岚睡的房间已经关上了门，门缝里没有灯光透出来，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卫浴间洗脸和刷牙。

躺在床上，她格外清醒，打开手机打了一段话，删删减减最后也没发出去。

然后她断断续续地睡了两个小时，惊醒后再无睡意。

沐溪隐一睡不着，眼袋就肿得和水泡一样，任何人见了都以为她刚哭过。这不，早晨刷牙的时候，岚岚问她怎么了。

“没睡好。”沐溪隐打了个哈欠。

“稀奇，你也有睡不好的时候，想什么呢？”

沐溪隐没回答，反而认真问她：“岚岚，你谈过恋爱吗？恋爱是不是很麻烦？”

“这个嘛，我谈过两次，都是我甩人家的。男人实在是难相处，一个贱一个懒，简直是越谈越痛苦，最恶心的是分手后还要提防他说你坏话。你别不信，有些男人分手后比女人还碎嘴，把你说得不堪入目。”

“恋爱的时候总是美好的吧？”

“美好？那都是初期的感觉了，我不太记得了。”岚岚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泡沫，“我记得的都是分手后互撕的情节，那些可有趣了，我可以说三天三夜，但是你想听吗？”

沐溪隐摇了摇头。

岚岚笑了笑，耸了耸肩膀，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傍晚，沐溪隐早早地赶去灯塔里咖啡馆做准备工作。她一个人提着水桶走到角落，弯腰拿清洁布浸水，自言自语：“恋爱果然可怕，还是不要去自虐了。”

等营业时间开始，第一个走进来的客人是骆姐，她今天下午翘班了，一个人去商场血拼五小时，现在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

为骆姐下了单，沐溪隐不死心地又问：“骆姐，你还记得谈恋爱时候的感觉吗？”

骆姐没想到闷葫芦会问这个，开始陷入遥远的回忆。

“我上一次恋爱还是在四年前，维持了两个月，上上一次是六年前，一年零三个月，上上上一次是十年前，差不多也是一年……再往前推也差不多，我每次恋爱都很短，很少有超越两年。”

沐溪隐托腮听她说。

“整体感觉就是一个字，累。一开始要猜来猜去，斗智斗勇，累；确定关系之后要相互迁就和包容，累；到了后来就是两两相厌，恨不得拿锤子敲晕对方，让他闭嘴，累。”

沐溪隐沉默。

“怎么？准备和好朋友摊牌了？”骆姐打了个哈欠。

“没有的事。”沐溪隐心一慌，飞快转移话题，“对了，骆姐，如果你还想找心理医生的话……”

骆姐打断沐溪隐，说：“难道你没看见？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任何医生了，我自己找到能让自己开心的方式。”

沐溪隐无言以对，心里清楚骆姐所谓的方式就是血拼和吵架。

骆姐说着目光悠悠地转了一圈，懒懒地笑了，“不知道那个胡不愚今天来不来？那天我追了他整整两条街，后来心生一计，大喊抓流氓，他当即被一个热心的老太婆伸腿绊住，摔在地上还和个球似的滚了滚，你没看见那画面可惜了。”

沐溪隐彻底说不出话来，只好低头继续在心里捣鼓“恋爱究竟麻烦不麻烦”的问题。

“你觉得谈恋爱是一件麻烦的事吗？”

在打了近一百个字后删删减减，只剩十二个字和一个问号，沐溪隐僵了僵食指，而后点击发送。

陆续问了岚岚、骆姐、小必、许之松，都得到了让人不愉快的答案，她还是有些不愿放弃，索性将问题发送给应书澄。

三分钟后，她听到心心念念的人的答案降至，她不急着打开，先闭上眼睛，鼓足勇气后睁开，看见六个字。

“没谈过，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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