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亲疏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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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由陆温做东，就留在城里吃饭，地点自然还是选在陆家。这年头街上倒也有两三家酒肆，平日里生意红火，许多商贩和县里胥吏中午都会来此用些饭食，县令大人有时候忙于公务，也会就近在酒肆里简单果腹。只是请客吃饭这种事情，还是放在家里要更为隆重正式，况且类如陆县令这种大户人家而言，家里的酒菜较之外面也要更加精致丰盛。

云翅青萝两人在陆家将近十年时光，自是熟门熟路。此番以客人身份故地重游，也有去到曾经的院子里看望那些姐妹们，相互间慰问一番，免不了又是一阵唏嘘。云翅性子活泼爱动，和这些熟悉的姐妹们在一起时更加欢脱，大大咧咧讲一些分开之后的事情，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青萝要恬静许多，只是安安静静站在一边，偶尔听到一些有趣的事儿，也会抿嘴轻笑。等到云翅说到去县里教书的事情后，她敏锐注意到旁边姐妹们脸色黯然，才轻轻咳嗽一声，拉着说得兴致盎然的云翅赶紧离开。

“……你呀，只顾着自己开心，也不看看她们都是强作欢笑。”她叹了声，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起来要小上两个多月的她，相处起来却更像是个成熟稳重的大姐姐。

旁边云翅这时也明白刚刚有些忘乎所以，讪讪地笑了笑，辩道：“她们总是会知道的嘛……再说那春泥当初总是在你面前趾高气扬，哼。虽然你不介意，可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呢。”说着一脸愤然，竟是为了青萝在打抱不平。

“大家为奴为婢，都不容易，何苦还要相互为难。而且燕儿她们何其无辜，你也要一并牵连上，却不想人家以前待你可不错……”青萝继续埋怨着，心里却感到许多的温暖。要说她们两人当初在陆家的时候，虽然相互熟识，但关系却远没有如今这样亲近，想想也觉得命运奇妙难测。

“知道啦知道啦，我的好姐姐。”云翅显然早已习惯，任由她喋喋不休，也不在意，只是抱着她的胳膊摇晃嬉笑着，没心没肺也似。

两人熟门熟路，也不用谁引领，穿过几扇月门与回廊，路上与相识的管家仆人打个招呼，很快便来到了宴客厅堂。这时候陆温正与王俊兄妹俩说着闲话，见她们两人到了，便即吩咐着仆人们把酒菜端上。

云翅青萝两人在陆家时日很长，但像此时这样堂而皇之坐在席上却尚是头一次。感到新奇的同时，也有许多的紧张不安。好在这次只是午宴，虽然依旧是好酒好肉，但与晚宴相比还是有许多不及之处，没那么正式，也就没有太多你来我往的繁复礼仪，倒是不必苦苦支撑一两个时辰。

肉菜中添加了一些辣椒粉，配上刚刚收上来的西陵贡米，这样的饭菜，目前已经成为了陆县令家宴客所用的豪华套餐。辣椒粉当初只让陆丙买了十来斤，这些天尝到了滋味，眼看日渐减少，陆府之中能吃上这东西的人想到往后再也买不到，于是府里渐渐开始节省起来，一般只有无比尊贵的客人，才用辣椒粉招待。倒是作为贡米的稻子，因为产量远远超过预估，而且也不需要运送那么多去长安，于是县里截留了大部分，由官吏豪强出钱认购，每家每户都有万来斤的样子。

县令大人与云翅青萝主仆近十年，自是十分熟悉，席间起身向两人敬酒，态度却是诚恳无比，赞叹道：“陆某与你们相识一场，见到你们如此有心，也感到与有荣焉……嗯，陆某在此代表西陵全县，先且谢过两位先生。”说着便仰起头，满饮杯中酒。

云翅青萝自是诚惶诚恐，谦逊两句把酒喝了。待得心情平复，轻轻侧头，相视之间，微微感到许多的轻松愉悦——看呢，自己终于不再是奴婢啦，如今也被大人礼称为先生了。

定好的讲学时间还有几天日子，午宴结束后，四个人从陆府出来，又在街上买了些日常所需的物品，便决定先在城内那处别院住下。这宅子陆温早早把房屋地契都送了来，自然要算是王俊的产业，只是农忙时节住在城外，这些天倒是积了许多的灰尘。

四个人屋前屋后收拾了一番，趁着时间尚早，又去到旁边的校舍看了看，毕竟往后云翅青萝就要在这里讲经，先熟悉下环境也好。往县衙走的时候，见到门口仍有许多的人来参加招选，王俊看在眼里，对开办县学的事情倒是又多了几分信心。

校舍建在离县衙不远的一处平坦空地上，附近虽然也有几栋民宅，但还算安静。四个人过去的时候，那边正在热火朝天建造着最后一栋屋子，全以石料木材为主，看着比许多民宅坚固得多。

四处看了看，正要往回走时，竟又意外碰到了上午刚刚遇见的女子。不过此时倒不再如之前那样孤单，身边陪伴的正是县里布庄的老东家，韩睿韩老头。

“兄长，我们又见面了呢。”那罗云走上前来敛衽一礼，随后又看向云翅青萝她们：“两位姐姐，今后还请多多照顾小妹。”

王俊作个揖礼，轻声道：“……罗姑娘也要做讲师？”

那边韩睿笑道：“云儿自幼便熟读经史，做个讲师该是不难。”

王俊点点头，赞叹道：“原来如此，倒让在下羞愧不已。”他虽然熟谙新体字，也知道两千年里许多出名的诗词文章，但真要说起来，这时代读书人再熟悉不过的四书五经，却是看都没看过的。

随后又为韩睿引见云翅青萝两人，介绍到两人名字时，韩老头微微眯了眯眼，料想该是猜到了她们的身份。毕竟这年头的人多是单名，两个字的名，出身……嗯，都不是太好呢。

“……原来是两位姑娘，那日在太公寿宴上，韩某也曾欣赏到姑娘舞姿，真如天上仙子。”韩睿想了想，笑道：“今番来此讲经，却是陆大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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