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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朝庭的巡抚来到牛坑县,只在驿站住下,且概不接受各方宴请招待,又着人在城门张贴告示:“巡抚大人代表天子出巡,视察民情,大小官员、民间百姓,有苦者诉苦,有冤者申冤。凡举报有功者,必有奖赏!”
一时间,成群的百姓跪在外面喊冤,状书雪片般飞到巡抚手里。所告之罪皆指向县衙:强抢壮丁、苛捐重税、掠夺民财、逼死人命、剿匪不力等等。巡抚大惊,顿觉事态严重,为息民愤,决定公开审案。
县衙大堂上,巡抚坐堂,县衙官员成为被告。朝堂大门外,围观的民众人山人海。
一老农上状书说:“大人,我叫李六,是西头村村民。前段时间,有官兵冲进村,说是筹备军饷。我没钱,他们就把我的两头猪抢走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强抢的。”
巡抚问:“官兵索要多少银两?”
老农答:“十两。”
巡抚心惊:“十两?这可是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知县大人,你怎么说?”
知县推托说:“请县尉大人作个解释。本官当时已经病倒在床,是县尉大人全权负责筹备军饷之事。”
车良上前解释说:“大人,当时朝庭要求在一个月内筹备军饷五十万。全县只有十万户,平均每户征银五两。按家庭收入状况,有所浮动,即富者会多于五两,穷者会少于五两。”
巡抚说:“既是按规定征集,不算违规。外敌压境,国家危难,朝庭才紧急征集兵勇军饷,这是国家征集的。李六你可服?”
李六无话可说,便退去。
一头发花白的老妇接着上来,跪在地上,呈上状纸,哭诉说:“大人,我叫高小兰,是江口村的村民。一家母子三人,丈夫早亡,留下两个儿子和我相依为命。小儿子才十二岁病倒在家,家里只有一个大儿子在支撑着。可县衙却把他抓走了,小儿子不得不带病下地干活,却连病带累死了。大人……你一定要给我一个公道呀?”
巡抚问:“官府为什么要抓他?”
老妇说:“我也不知为什么。可怜我那小儿子,就这样活活折磨死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老妇人说不下去,悲怆大哭。
巡抚问:“你可有人证?”
一群村民冲进来,跪在地上:“大人,我们就是老妇人的邻里乡亲,我们为她作证。她所言句句属实。”
巡抚动了怒,质问知县:“知县大人,你有什么说的?”
知县又推托道:“大人,这次外敌压境,朝庭紧急征兵。整个过程很紧急,我又恰好那时病倒了,所以具体的事务由车县尉负责安排……”
车良忙上前下跪解释:“巡抚大人,征兵工作是我负责的,老人家的遭遇我很悲痛,肝肠寸断。我对不住老人家……”
他痛心内疚得说不下去。
兵房书吏上前补充道:“大人,按朝庭的规定,有两个男子的家庭,必须有一个听从朝庭的征召。因此并不违规。”
巡抚责问:“难道没看到她的状况,一定要从她家拉走一个?”
兵房书吏解释说:“当时要在一个月内征兵五千,时间紧迫,而且全县只有人口十万户。符合征兵规定者还不够五千人,发配五百多名犯人充军才凑够的数。实属无奈呀!”
巡抚道:“虽征召她的大儿子符合规定,小儿子却因病而亡。无论如何,都是因征用她的大儿子引起。你等都有过失。”
车良不想为自己作解释,痛心说:“小人深感有罪,愿受责罚!”
巡抚说:“你有什么责,待全部查明再作处置。县衙必须对老人家负责,判罚白银二百两作为老人家的抚恤。县衙支付一百两,知县五十两,县尉五十两。你等可服?”
知县和县尉一并应声:“我等愿受罚!”
又有众多富户一起上告说:“巡抚大人,县衙以朝庭筹备军饷为由,向我们募捐。名为募捐,实为强抢。多者被索去上万,少者也有数百。这是强抢民财,大人,一定要还我们公道呀?”
巡抚问:“县尉大人,这可是属实?”
车良答:“朝庭紧急筹备军饷五十万两,县库房十万,从普通百姓家征集二十万,再从富户募集二十万。富户平日里赚尽钱财,当国家面临外敌入侵之时,他们更应担起国家之责。但这些富户没能自觉承担应有义务,就只能按照富户的财产状况进行强征。”
一富户哭诉说:“大人,若我有能力,我必尽力报效朝庭,只是我的生意本来就艰难,举债经营,名义上我有多少财产,实为虚。官府还是从我这强行索走五千两。这不是要我命吗?大人,一定要给我公道呀!”
众富户跟着齐声喊冤。
巡抚说:“情况有待进一步查明。若这是百姓应尽之责,你等不得有异议。若存在以朝庭之名,抢占百姓财物者,本官决不轻饶。”
又有村民上告说:“巡抚大人,官府又是征兵,又是征粮。平日里苛捐杂税数不胜数,从我们这里索去无数。当土匪横行乡里,为害村民时,官府却始终没有作为。我告县衙没有承担保卫乡里之责,放纵匪患。”
巡抚问:“真有此事?你详细道来。”
村民激愤说:“几个月前,一群土匪闯进村里,不但掠夺钱财,还强奸杀人。时至今日,官府没有抓到任何土匪。死去的乡亲不能瞑目呀!”
巡抚责问知县:“知县大人,你怎么说?”
知县低着头,继续推托说:“车县尉负责剿匪工作,在下有督察不严之过,深感愧疚。”
车良答:“大人,自从土匪袭击村子以来。我一直都在追查此案,曾追查到土匪的老窝,带数百官兵前去缉捕。但中了埋伏,伤亡惨重。之后,又派出许多探子,追查土匪的踪迹,直至今日,仍然毫无音讯。”
巡抚责骂道:“一群饭桶!百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如今有难,你们竟毫无作为。若有失责之处,我必严惩!”
接下来几天,巡抚查遍县衙的账目、档案,也找不出多少违规之处。所有的征兵都依朝庭的要求进行,所有的税赋、军银都如数归帐。但民间却怨恨沸天,越来越多的民众聚集到县衙。
为平息民愤,预防民变,巡抚当即做出决定,惩办县衙官员,并公开告示曰:“牛坑县县衙官员办事不力,使百姓民众遭受损伤,对县衙的责任官员施以惩罚,以告慰全县百姓。县尉车良为主办官员,对事件负首要之责,决定罢黜为民。县令黄庸虽因疾病没有参与征兵、筹措军饷、剿匪等事务,但身为县衙主官,给予停职半年。兵房书吏罚奉一年。户房书吏罚奉一年。另给牛坑县老百姓减免赋税一年,以示皇恩之浩荡!”
黄县令在停职第二天一大早,便收拾行装出门远行。不几日,他就到达京城。晚上,他只身一人,进了太师府,向太师汇报:“大人,事情已经办妥。车良被革职为民,小人也付出了代价,停职半年!”
太师大喜:“办得好!暂时委屈你一下,以后会有回报的。”
黄县令跪在地上叩头誓忠:“大人,小人不敢计较得失。上刀山,下火海,唯大人命是从!”
太师把他扶起说:“你是我的心腹,我绝不会亏待你。这车良是个才,却又是个酷吏,很可惜呀!若让他上台,会进入刑部,有一天还会掌刑部大权。到时,我们上上下下会尽遭屠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