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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我叫你轻舟可以吗？”万伯年眼神黯淡，语气卑微，见她没有反对，才又问，“这些年，你和你妈妈都还好吗？”
“不好。”她回答的毫不含糊，“如果生活的好，我妈也不会因为劳累过度过早地离开我们，我们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我妈不知道留了多少眼泪，我也不知道受了别人多少冷眼和欺负，所以，很不好。”
“都是我的错，一念之差，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万伯年老泪纵横。
叶轻舟对他的眼泪视若无睹，讽刺道：“我妈若是知道你今日为我们的遭遇落泪，不知道会不会为此感到些许安慰？”
“轻舟，天底下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不疼惜自己的孩子，我也一样。”
“前提是，这个孩子要口齿伶俐，要会讨人欢心，如果她口不能言、身心不健全，那就另当别论，对吧？”叶轻舟第一次正视他的眼睛，却是咄咄逼人。
万伯年被她逼问地哑口无言，愣愣地看着她，许久才声音暗哑道：“当年是我的错，你到三岁还不会叫爸爸妈妈，对我来说是个莫大的打击，我无法接受我万伯年的女儿是个哑巴的事实，在多重压力下，我怀疑过，抱怨过，也迁怒过，才逼得你母亲不得不带着你远走他乡。你们走后，我就后悔了，我派人四处打听你们的消息，最终都没有找到。轻舟，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从今往后，让我好好地照顾你，弥补这么多年来对你的亏欠……”
“那你现在就不怀疑了吗？你的女儿三岁不会说话，而我，却是一个再健康不过的人。”
“这……”她这么一说，万伯年也觉得讶异。
叶轻舟笑得很惨淡，“妈妈说我是贵人语迟，我只是比平常人晚些说话而已，也有医生说，这可能和我生活的环境有关。”
万伯年点头，“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当年我要是多关心关心你们母女，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疑惑道，“你说你母亲五年前就去世了，那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这个孩子的倔强倒是像极了他，万伯年心痛之余多少有些安慰，“你，一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
叶轻舟敛下眼眸，紧咬住唇瓣，缓缓说道：“这些年来，我们生活拮据，原本就没有积蓄，后来妈妈病了就更难以维持，妈妈的药费、我的学费都是靠借贷而来，我以为毕业了就有能力还上这笔钱，谁知经济不景气，我的薪水仅够维持生活。前不久，上门要债的人一波又一波，家里能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搬走，最后连房子也……我走投无路，才……”
“别说了孩子，别说了……”万伯年挣扎着起身，朝门外喊道，“文渊，文渊，你进来！”
文渊闻声而来，恭敬道：“先生，有什么事？”
“给我开一张二十万的支票……”他忽然转向叶轻舟，“二十万够吗？”
“呃……”叶轻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样吧，再多开十万，快去，我现在就要。”
突然地举动让文渊也傻了眼，看了看万伯年，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叶轻舟，有些犹豫，“先生，要不要等大少爷回来再……”
“等什么？杞然一年到头能回几次家，再说，我还没死，这个家我就做不了主了吗？”万伯年动怒。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文渊还想说些什么，看万伯年脸色不对，立即改口，“先生稍等，我这就去。”说完，匆匆离去。
戏剧化的一幕随文渊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叶轻舟回过神来，喜忧参半，抬眼看向万伯年，后者脸上的怒气还未散去，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管他是出于内疚还是疼惜，这样的举动都令人动容。
可是她是叶轻舟，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她感同身受，怎么会为了区区的三十万感激涕零，更何况，这是他欠她们的，依旧不冷不热开口，“我不会感激你的。”
“傻孩子，这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不需要任何感激。”
生平第一次，叶轻舟手上有这么多的钱，薄薄的一张支票沉甸甸地压在她的手掌上，连带地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叶轻舟，你该高兴才对，你有钱了，有钱了！这样想着，心里果然轻松很多，她将支票折叠地整整齐齐揣进衣兜，想象着瑾瑜在知道她有了三十万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一定会大呼“天啊！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想到这儿，心里多少感到欣慰。
“等一下。”有人在身后叫她。
她转身，看到了纪雅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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